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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彦沈宁长公主

邵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邵彦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唬人。太医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裴深又在他榻前守了整整一夜。天还未亮时,邵彦缓缓睁开了眼。他像是还沉在昨日那场荒唐的逼宫中,下意识便轻唤出一个名字。“宁宁。”

主角:邵彦沈宁   更新:2022-09-10 20: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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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邵彦沈宁的其他类型小说《邵彦沈宁长公主》,由网络作家“邵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邵彦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唬人。太医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裴深又在他榻前守了整整一夜。天还未亮时,邵彦缓缓睁开了眼。他像是还沉在昨日那场荒唐的逼宫中,下意识便轻唤出一个名字。“宁宁。”

《邵彦沈宁长公主》精彩片段

驾马离开京城的城门,沈宁倏然拉紧了缰绳。


她回身望向皇宫的方向,那朱红的宫殿掩在漫天大雪中瞧得并不真切,十分朦胧。


但沈宁还是凝望了很久。


假死的这一年中,她去了许多地方。


不敢留在京城,是怕邵彦发现自己。


可在外漂流太久,到底还是想念故人旧城,沈宁便赶在除岁之际返回京城。


花灯节那日,万人空巷,百姓都在街上游玩。


见梅园寥寥无人,她才悄然走进赏梅。


不料,竟还是撞见邵彦。


被关在摄衡王府的半月,她只想离开,带着张“云昭”的面具肆意妄为。


但……邵彦眼中的情意是真的,关怀是真的,宠溺也是真的。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到底是谁,可她不承认,他便装作不知道,陪着她继续演下去。


而邵彦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成婚那三年对沈宁的冷漠。


不是没心软过,在沈明慎的暗卫终于寻到时机来带她走时,她犹豫过。


可最后,她还是离开了。


无论为何纠结,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听闻邵彦率军逼宫时,她明知他不会真的伤害沈明慎,却仍赶赴。


只为,作一次正式的道别。


至于他与她之间是命还是缘?沈宁已不想去细究。


只愿从此山高路远,与邵彦再不相见。


而过往数年的爱恨纠葛……便随风而去,随雪而掩,随雨而流罢。


缓缓收回目光,沈宁拢紧身上大氅,策马离去。


……


邵彦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唬人。


太医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裴深又在他榻前守了整整一夜。


天还未亮时,邵彦缓缓睁开了眼。


他像是还沉在昨日那场荒唐的逼宫中,下意识便轻唤出一个名字。


“宁宁。”


然而闻声凑近,而后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的那张脸,却不是他思念之人。


裴深看起来激动地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王爷,您醒了!”


邵彦一口气噎在喉咙,差点就没缓过来。


静默了半晌,他才慢慢呼着气问:“长公主呢?”



裴深怔在原地,眼眸愣愣的:“属下、属下也不知道。”


邵彦眸色一暗,重新阖上眼,吐出沉重的一口气。


见状,裴深立刻就起身要往外走:“王爷,我马上就去找长公主,您别急啊!千万别动气!更别把伤口给气开!”


要不是没力气,邵彦现在就骂人了。


但裴深还没跑到殿门,一道声音就穿过外殿传了进来。


“别费力了,你们找不到她的。”


沈明慎原本是想来看看邵彦醒了没有的。


但刚到门外,就听到裴深嚷嚷的话,便走进说了方才的那句话。


闻声,邵彦侧眸望过去,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好像昨天拿着剑要刺沈明慎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沈明慎看着邵彦一如往常寡淡平静的面容,心里本就没怎么消下去的火又有点复燃的趋势。


可他又想起沈宁离开时说的话,深吸了口气给压下。


裴深很自觉地退出殿外,让两人单独交谈。


然而自沈明慎坐下后,谁都没有先开口。


殿内一股诡异的寂静在蔓延。


沉默许久,沈明慎神色复杂地看向邵彦。


“昨夜……你是打算让阿姐杀了你吗?”


邵彦一怔,抬眸望向他,眼神中有一瞬的茫然。


但很快,他就想到什么,复而垂眸轻笑了声。


低喃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确很聪明。”


沈明慎听着,知晓他这是承认了,眸底的情绪变得复杂。


正要再说什么时,邵彦却先淡淡出声问道。


“她去哪儿了?”


沈明慎顿了下,面色坦然从容:“我不知道。”


邵彦双眉皱起,显然不相信他的回答。


可四目相对,沈明慎未有一点慌张。


他直视着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阿姐离开的这一年,我从未让人寻过她的消息,因为只要平安,她会给我写信的。”


“就连阿姐这次返京我都丝毫不知,若不是你那天突然来问我阿姐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不会起疑心让人去查,也不会任由阿姐被你关在王府半月。”


话落,邵彦皱着的眉心却是更紧。



闻言,沈明慎神色瞬息万变。


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邵彦:“在父皇逝世之前,阿姐的确被保护得很好,但后来呢?”


“无论是身为弟弟的我,还是身为夫君的你,都没能让阿姐依靠。不仅没有保护好她,反而让她遭遇了普通百姓或许终其一生都遭遇不到的痛苦。”


“你觉得,她还会害怕什么?”


沈明慎的语气很淡。


但并不妨碍那一字一句化作利刃,狠狠地在邵彦的心上剜过。


是,沈宁与他成婚的那三年,都经历遭遇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先帝的嘱托、皇位与秦山、鸠毒之酒、余毒缠身、对朋友的愧疚,还有身为夫君的他的刻意冷漠。


沈宁从前灿烂的笑容,就是因为这些消失的。


所以她昨夜说的那句:“我不顾一切想要逃离这里,都是因为你,邵彦。”


也是真的。


想到这儿,邵彦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比昨夜听到沈宁说的那些话时好不了多少。


但沈明慎看着他如此模样,并不觉有什么。


他们本就应该为此感到痛苦,因为他们伤害沈宁太多。


他一年前正是想到这些,才决定让沈宁离开皇宫,至少剥去长公主的身份,她在宫外不会再有重担,可以过得开心一些。


寂静间,沈明慎淡凉地打破了沉默。


他缓缓站起身看向邵彦:“阿姐如今已经不是长公主了,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再去打扰她……若你也想她能快乐些的话。”


邵彦始终垂着眸,没有再说一句话。


没等到他回答,沈明慎也不在意,直接抬步向外走去。


可就在他要跨过殿门的那一刻,身后却传来了邵彦的声音。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寡淡,但足以听清——


“我要去找她。”


沈明慎脚步一滞。


他回头看向那个半坐在床榻上,脸色从未如此苍白过的男人,眉心微蹙:“找?你去哪里找她?”


东南西北,天下之大,谁知道沈宁会往哪儿走?


邵彦很慢地收紧了手,声音暗哑:“总能找到的,只要我一直找下去。”


闻言,沈明慎眸光微沉。


他转身走回里殿,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睨着邵彦:“逼宫、意图刺杀皇帝,这些都是死罪,朕也是真的对你动过杀心。”


“但是,阿姐说朕需要你,北昭也需要你,所以不准朕动你。”


“可若朕放过你,你却追随阿姐而去,弃朕与北昭不顾,那朕便要重新考虑了。”


邵彦身形顿了顿,缓缓抬眸:“小皇帝,你不是一直都很忌惮我吗?如今我要将所有的权势都还给你,你不要?”


沈明慎脸色瞬冷,语气也变得森寒:“邵彦,你要是再这样喊朕,朕现在就杀了你!”




说不清到底为何,可能是邵彦心甘情愿被沈宁刺了一剑,也可能是正如沈宁说的那样,邵彦自始至终没有想过真的要逼宫。


反正,沈明慎就是想相信他一次。


但显然,时机不对。


邵彦的心底像是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一定要去找沈宁,一定。


他第一次如此坚定地觉得自己必须去做一件事情。


与被先帝册封成摄政王不同,与因救命之恩娶沈宁也不同。


这次,是他的选择。


静默了片刻,在沈明慎一瞬不瞬的目光中,邵彦淡声开口——


“三个月,找不到她我就回来。”


“为何?”沈明慎很不解,“你明知我阿姐不想再见到你,所以才会趁你还在昏迷的时候离开不是吗?”


邵彦的心疼了下:“是,我知道。”


“但她还欠我一个答案。”


……


此刻,原本打算南下的沈宁,却拖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停在了一座寺庙前。


她抬眼看向寺庙的牌匾,眼底划过抹犹豫——


灵觉寺。


自沈明慎登基后,沈宁每年都会来这里为国祈福。


她不该来这的。


纵然眼下她戴着斗笠与面纱,里面的和尚或许还是会认出,她就是北昭那个已经死了的长公主。


但……


沈宁看了眼身侧气息已然很弱的男子,抿了抿唇。


她不得不进去。


等把他交给那些和尚之后她就离开。


又抬手覆了下面纱,确认自己只露出了眼睛,沈宁才深吸了口气敲响寺庙的大门。


“有人吗?救命!”


很快,寺庙大门被人打开。


从门后露出的那张脸沈宁记得,是灵觉寺的方丈。


“这位施主,您……”


方丈话还未说完,沈宁便将扶着的男子靠去了他身上:“高僧,此人身受重伤,被人丢在山间,快死了,只有您能救他了。”


她语速极快,方丈尚且未回过神,那昏迷的男人却好像被吵醒,眉心不禁皱了皱。


不过沈宁并没注意到,说完便抬步要走。


可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她的衣袖却被人拽住。


沈宁一怔,侧眸看去,只见男子不知何时醒了,双眼微微睁着。


而紧接着,他双唇微启轻声道——


“夫人……”


男子的声音很快消散在风雪之中。


而话音刚落,他竟两眼一闭,再次昏迷了过去。


独留下满脸茫然的沈宁和目光意味深长的方丈面面相觑,


诡异的沉默蔓延了片刻。


沈宁回过神,试图开口解释:“我不是……”


但方丈神色自若地打断了她:“这位施主,外面风雪太大,山路难行,不如先在本寺躲躲吧。”


他声音尚且缓和,语气也像是商量,却让沈宁直觉很难离开。


她时常会怀念自己长公主的身份——比如现在。



话落那瞬,沈宁的心口狠狠刺痛。


一股腥甜跟着涌上喉间,她忙转身掩住唇,咳得像是心胆俱裂。


等摊开手时,只见那白帕上血迹斑斑!


可沈宁看着那鲜血,苍白的面色却弯起抹却笑:“阿彦,看来明天不能去赏梅了。”


邵彦看着那血,拧起眉,转头吩咐驱车的车夫:“送长公主回府休息,再去传太医来。”


他没再说赏梅的事,也没再提及孟延南。


沈宁心底松了口气,但握着帕子的手却缓缓收紧。


邵彦三番两次提起旁人,无非是想与秦安安长相厮守。


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想成全。


而是不能。


当年先帝册立邵彦为摄政王之后,便传唤沈宁到养心殿,与她再三叮嘱。


“邵家虽世代忠臣,但到底还是外姓,不可毫无防备之心。”


“宁宁,明慎尚且年幼,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护住他与他的皇位……”


可谁又能知,她夹在唯一血亲胞弟和心爱之人中间,两难抉择的痛苦?


回到府邸。


沈宁半坐在床榻上,原本清明的双眸此刻黯淡无神。


太医给她诊过脉后神色犹豫,言语吞吐不清:“长公主殿下,您体内的毒素已渗入骨髓,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闻言,沈宁的面色却没泛起半点波澜。


“本宫知道了。”


从替邵彦喝下那杯毒酒起,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即使自己贵为公主,可终究只是一介女子。


为了护住弟弟沈明慎的皇位,她最终还是做了最不愿做之事,以救命之恩相求,嫁给了邵彦。


兜兜转转三年,她心有愧,却不悔。


这日之后,沈宁一病不起。


缠绵病榻之际,她没等到邵彦来看自己,却等到了他与秦安安同去梅园的消息。


得知这件事时,沈宁正披着斗篷站在院中望雪。


她伸手接住片雪花,扯出抹苦涩的笑:“白雪红梅……那景色应是极美的吧。”


刚说完,她的身后就倏地响起了邵彦低沉的声音。


“长公主若是想看,随时可派人去唤孟延南。”


沈宁身形一滞,手臂缓缓垂落身侧。


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像是流进了骨髓。


她转头望向邵彦,字字缓慢:“身为摄政王妃,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会惹来流言蜚语。”


“不会”邵彦抬步走近,眉眼深邃,“本王在一日,长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不必忧虑。”


如此情意绵绵的一句话,却不含丝毫爱意,只余讽刺。


沈宁喉咙发涩,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你这几日总是想将我推给旁人,难道在你眼中……我从不曾是你的妻吗?”


“长公主。”邵彦眸色微暗,这一声像是在强调她的身份。


他语气尚且缓和,却难掩其中疏离:“夫妻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些我都不曾给过长公主,也给不了,但别人可以。”


“我不在乎。”沈宁骤然攥紧了手指。


她从未求过要与他琴瑟和鸣,只想伴他左右直至命尽。


难道连这点希冀……都不能如愿吗?


静默间,耳边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


邵彦看着沈宁因轻咳而泛红的眼眶,心底似乎刺痛一瞬。


但他并没在意,嗓音寡淡薄凉:“长公主不在乎,但臣在乎。”


“望长公主另寻良人。”



沈宁从未见过邵彦如此冷寂的目光。


她狠狠战栗了下,只觉心脏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


“另寻良人?”沈宁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阿彦,你是……要与我和离吗?”


邵彦没半刻犹豫:“是。”


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吞没了沈宁,冷得她脊梁都在发疼。


但这痛,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


曾经受尽万千宠爱,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不仅饱经风霜、疾病缠身,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


多可笑。


沈宁别开眼,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


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同意。”


邵彦眉宇微拧了瞬。


他看着沈宁,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


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将它披在了沈宁肩上。


“雪大,我送长公主回去歇息。”


这话语如此关切体贴,可邵彦那寡淡冷然的语气分明丝毫未变!


沈宁心头一闷,险些脱口而出:“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只余一声——


“好。”


走回东院的路上,漫天飘雪。


沈宁望着那雪花落在邵彦的发顶,倏地忆起那句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刻的她与他……便也算如此了。


卧房门外。


邵彦停住脚步:“长公主早点休息,臣先告退。”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沈宁下意识出声唤住他:“阿彦!”


邵彦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她嗓音莫名沙哑:“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如今……还作数吗?”


新帝继位那日,沈宁替邵彦喝下了一杯毒酒。


命虽保住,却落下病根。


他在她病榻前许诺:“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


如此,已三年。


然而此刻,邵彦却沉默了。


寂静肆意蔓延着,终是吞噬了沈宁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


许久,她垂下眼睫,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作数。”


闻言,沈宁倏然抬眸,却只望见了邵彦离开的背影。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长公主,自您嫁进王府,王爷便鲜少过来,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


沈宁咽下喉间的苦涩:“心不在这,强留下人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样做,只会让邵彦更厌恶自己罢了……


之后,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


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


可沈宁还是觉得冷,一双手脚,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


忽然,门被推开。


婢女雪儿端着药走进来,见沈宁喝下才开口:“公主,刚刚宫里传来消息,王爷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


沈宁端着药的手一顿:“什么?”


“是……”雪儿有些犹豫,“秦将军的赐婚圣旨!”



“咣当”一声,瓷碗在地上摔成碎片。


沈宁眼睫狠颤,心脏瞬间像被只大手攥紧。


“可知……赐婚的是谁吗?”


雪儿摇头:“不知。”


沈宁双唇抿紧。


似有利刃刮下喉咙里血肉,她声音嘶哑:“你先下去吧。”


雪儿见她脸色泛白,有些担忧,但还是应声退下。


屋内寂静,只剩炭炉中跳跃的火苗。


不知过去多久,沈宁觉胸口越发闷堵,便起身走出了卧房。


雪未停,呼啸的冷风如刀子般割痛脸颊。


沈宁拢紧身上大氅,心底却像结了冰。


旁人或许不明邵彦对秦安安的痴情,可自己再清楚不过——


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地看着心爱之人嫁于其他男子。


所以邵彦替秦安安求的赐婚对象……是他自己吗?!


想到这儿,沈宁有些喘不过气。


这时,迎面走来一道挺拔身影。


看清来人面容,沈宁顿时停住了脚步。


“阿彦……”


瞧见她,邵彦眉心微微皱起:“如此冷的天,长公主怎么出来了?”


沈宁却没回答。


她直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瞳孔,耳边再次不久前响起雪儿的话。


鬼使神差的,她轻声问:“你可曾后悔娶我?”


邵彦愣了下:“长公主此话何意?”


沈宁咽下苦涩:“男子向来三妻四妾,但你娶了我却终生不可纳妾……”


“长公主多虑了。”邵彦语气寡淡平静,“臣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没有娶您也不会纳妾。”


话落,便越过沈宁,朝内院走去。


沈宁怔在原地,悲哀与伤疼一瞬间蔓延全身。


他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不是与她!


她缓缓转头,凝望着雪中邵彦逐渐远去的背影,手脚冰凉……


忽然,身后响起阵脚步声。


雪儿停在沈宁面前:“公主,秦安安将军求见,此刻人已在客堂候着。”


闻言,沈宁浑身一震。


秦安安!


她……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


各种猜测在心里涌动,沈宁边想着,边朝客堂走去。


但刚到门外,又倏然停住。


她紧盯着眼前的门,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手推开。


只见堂中一女子背对自己而立。


她身披玄黑狐裘,露出的褶裙下摆几枝白梅点缀。


“安安……”沈宁轻声唤着。


闻声,秦安安转头看来,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些遍,才开口:“宁宁,这些年……你受苦了。”


刹那间,沈宁心上仿佛被重重一锤,又疼又麻!


自先帝崩逝后,这些年来她不知遭受过多少苦难与委屈。


可邵彦和弟弟都不能为她依靠,除了隐忍,她再无他法。


沈宁从未想过有人能看破自己的坚强。


更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会是本该最恨她的秦安安!


沈宁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安安,对不起……”


秦安安叹了口气,抬手将人抱住:“你我之间……永远不必道歉。”


堂中寒冷,沈宁四肢百骸却从未如此温暖过。


好久,两人缓缓松开彼此,但手仍握在一起。


许久未见的疏离在拥抱中消解,两人不禁说起了曾经,再到现在。


秦安安看着沈宁,迟疑了很久问:“你……可是喜欢阿彦?”


话落,堂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而此时门外,闻讯赶来的邵彦也顿住了欲推门的手。


然后,便听屋内传出沈宁淡淡的声音。


“不。”



但这痛,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


曾经受尽万千宠爱,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不仅饱经风霜、疾病缠身,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


多可笑。


沈宁别开眼,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


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同意。”


邵彦眉宇微拧了瞬。


他看着沈宁,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


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将它披在了沈宁肩上。


“雪大,我送长公主回去歇息。”


这话语如此关切体贴,可邵彦那寡淡冷然的语气分明丝毫未变!


沈宁心头一闷,险些脱口而出:“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只余一声——


“好。”


走回东院的路上,漫天飘雪。


沈宁望着那雪花落在邵彦的发顶,倏地忆起那句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刻的她与他……便也算如此了。


卧房门外。


邵彦停住脚步:“长公主早点休息,臣先告退。”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沈宁下意识出声唤住他:“阿彦!”


邵彦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她嗓音莫名沙哑:“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如今……还作数吗?”


新帝继位那日,沈宁替邵彦喝下了一杯毒酒。


命虽保住,却落下病根。


他在她病榻前许诺:“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


如此,已三年。


然而此刻,邵彦却沉默了。


寂静肆意蔓延着,终是吞噬了沈宁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


许久,她垂下眼睫,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作数。”


闻言,沈宁倏然抬眸,却只望见了邵彦离开的背影。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长公主,自您嫁进王府,王爷便鲜少过来,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


沈宁咽下喉间的苦涩:“心不在这,强留下人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样做,只会让邵彦更厌恶自己罢了……


之后,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


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


可沈宁还是觉得冷,一双手脚,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


忽然,门被推开。


婢女雪儿端着药走进来,见沈宁喝下才开口:“公主,刚刚宫里传来消息,王爷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


沈宁端着药的手一顿:“什么?”


“是……”雪儿有些犹豫,“秦将军的赐婚圣旨!”


“咣当”一声,瓷碗在地上摔成碎片。


沈宁眼睫狠颤,心脏瞬间像被只大手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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