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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死当天,她亲眼看着渣男迎娶白月光

七七很凄凄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七七很凄凄”的《身死当天,她亲眼看着渣男迎娶白月光》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她死了。死在满是硝烟的战场上,死于楚国与羌国的最后一战。远处传来将士们撕心裂肺的呼喊:“将军,将军,我们胜了!楚国大捷,黎明将现。她躺在死人堆里,心脏被利箭洞穿,鼻尖尽是血腥气弥漫。她倾尽全力保全了家族世代忠魂之名。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看着落下来的雪花,脑海里骤然闪过他的脸。——恭喜你,你自由了……...

主角:沈惊晚谢彦辞   更新:2024-01-09 08: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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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惊晚谢彦辞的现代都市小说《身死当天,她亲眼看着渣男迎娶白月光》,由网络作家“七七很凄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七七很凄凄”的《身死当天,她亲眼看着渣男迎娶白月光》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她死了。死在满是硝烟的战场上,死于楚国与羌国的最后一战。远处传来将士们撕心裂肺的呼喊:“将军,将军,我们胜了!楚国大捷,黎明将现。她躺在死人堆里,心脏被利箭洞穿,鼻尖尽是血腥气弥漫。她倾尽全力保全了家族世代忠魂之名。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看着落下来的雪花,脑海里骤然闪过他的脸。——恭喜你,你自由了……...

《身死当天,她亲眼看着渣男迎娶白月光》精彩片段


沈惊碗很想问他,你不是已经有苏清荷了吗?又为何总是惦记着一个死人呢,可她现在已经不是沈惊晚而是南越国的南词公主了,再问这些也毫无意义。

沈惊晚起身:“你伤口还未愈合,好好休养。”

说完她便往外走去,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像是见了鬼一般惊声道:“王妃。”

沈惊晚否认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身谢彦词的声音就传过来:“卢风,你认错人了,这是南越的南词公主。

卢风神情很是震惊,却又极快地掩下:“公主恕罪!”

沈惊晚无所谓的摆摆手,谢彦辞已经起身披着衣衫来到她身边并肩而立。

“卢风,是王府出什么事了吗?

这半年,谢彦辞将王府全交给了卢风看管,自己身边只带着些许暗卫。

卢风小心翼翼转头看了眼沈惊晚,沈惊晚见此也识趣般的离开。

谢彦辞却淡淡道:“说。”

占风垂眸禀报:“王爷,苏清荷逃了。

沈惊晚骤时脚步一顿,秀眉紧锁。

心想苏清荷逃了?什么意思?

一旁,谢彦辞眼眸冷厉幽深:“逃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受了伤的女人,是如何逃得出守卫森严的王府?”

卢风一脸羞惭:“王爷,您许久未归,王府里出了奸细,是属下失职!”

谢彦辞神色冷漠:“三天之内将人抓回来,自己在去领罚。

她的账还没还清,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占风面容一秉:“是。”

离开前,卢风又深深看了眼沈惊晚,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惊喜,有欣慰……

沈惊晚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赶紧转移话题道:“苏清荷?什么人?”

谢彦辞别有深意地道:“这还是公主来到楚国第一次对别人感觉到好奇。”

沈惊晚突然一顿:“.…爱说不说。”

关于苏清荷和谢彦辞的问题,她一直都在刻意避开。

可她不在这半年,盛京好像发生了无数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沈靖被封异姓王。

苏清荷似乎被囚禁在王府。

谢彦辞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陌生得让她几乎已经不认识他了。

说完那句,沈惊晚一甩裙摆,翩然离去。

看着那背影,谢彦辞眼神变换不停。

刺客出现那天晚上,她转动手腕的姿势,分明就是沈家的十八路枪法转换而来。

一个人从小到大的习惯在下意识里绝做不得假。

待再看不见那道身影后,他轻声呢喃着:“阿晚,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听说南越国的南词公主十八岁之前性子孤僻痴傻,而半年前昏迷过后再醒来便变得聪明伶俐。

借尸还魂这种事,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吗?

可若是换了人,南越王和南越太子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更遑论还有个被称作当世药圣的南农在。

这谜团一个缠一个,越卷越大,压得谢彦辞几乎无法喘息。

在别院待了两天,谢彦辞醒来后,沈惊晚再也坐不住。

当天下午,她便说要出门。

侍卫应声道:公主你要去哪?属下现在去为您准备马车。”

沈惊晚垂眸沉思片刻道:“我觉得来到楚国之后十分不顺,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灵验的寺庙让我去拜拜?”

侍卫毫无迟疑道:“镇国寺。”

沈惊晚漫不经心的语气:“那便镇国寺吧!”

只是在她出门时,看着马车旁的身影,沈惊晚俏脸一变。

“谢彦辞,你不好好养病,出来千嘛?”

“咳咳……咳.

.”谢彦辞以手抵唇,苍白的脸因咳嗽染上一丝红润,“我答应过南前辈,要贴身保护你!

沈惊晚斜看他一眼:“就你现在这样的身体,你怎么保护我保护我?可别到时候连自已都保护不了。

谢彦辞却姿态淡然颔首:“公主若是不信可以来试试!。

沈惊晚双拳紧握,随即又松开“气道:行,你可真行行啊谢彦辞,监视我是吧?”

谢彦辞眼含笑意:“不敢。”

沈惊晚看着在她面前病弱公子模样的人,真的是也火发不出。

镇国寺山路虽算不得颠簸,可到底是不适合他这种重伤未愈的人。

再者,如果带着谢彦辞,她又怎么单独去找镇国寺佳持问话。

沈惊晚上了马车,一脸不高兴道:去明月楼喝茶!

谢彦辞却若有所思道:公主来盛惊之后还真是把吃喝玩乐之地打听的如此熟悉。

沈惊晚心微微一提,随即又变得无所顾忌。

反正谢彦辞曾经对她也是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了解她真正的样子。

就算以为她就是沈惊晚也无妨,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她咬死不承认, 哪就没人拿有办法。

盛京吃喝玩乐的纨绔多如牛毛,此刻的近月楼竟没有一间包厢是空着的。

两人是一个王爷,一个不方便露脸,更不可能坐在大厅了。

沈惊晩眼眸瞥向旁边的谢彦辞:“你作为一个王爷,在近月楼竟然没有长年预留包厢的习惯吗?。”

她记得上一世她还是永王妃的时候还是有的。

谢彦辞面色不改,依然淡定自若:“没有,我甚少来这些地方。”

沈惊晚只觉得手越发痒。

她瞥了眼谢彦辞烦躁的说道:“王爷,撒谎可 不是君子所为?”

谢彦辞却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前:“你又怎知我在撒谎,你以前难道认识我?”

她能说认识吗?肯定不能,她作为南词公主重生后,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来楚国,如果不是因为沈靖,她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谢彦辞有任何纠葛。

观察着沈惊晚极力压抑的火气,谢彦辞甚至觉得她这样的表情非常有趣。

突然不知谁家不长眼的蠢货少爷打破了此刻这彦辞的好心情,只见这如蠢货似的少爷对着近月楼弹琴的姑娘调笑着道:“这小模样还真是不错,不如跟本少爷我回家当个姨娘,以后就不用干这人前卖笑的活了!”

台上的姑娘此时一脸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大抵是刚出来没多久,不知该如何应该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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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晚蹙眉失望的望去,过了这么久,盛京城唯独不变的点,便是这无处不在,无所事事,每天领着一群狗奴才欺男霸女的碎嘴子纨绔没断过。

她瞬间火蹭的便冒了出来,随后阴阳怪气道:“给人卖笑,总比回去伺候狗强。”

“哪个贱.……”那蠢货少爷一扭头,看见沈惊晚身后眼神冷凝如冰的谢彦辞,声音立时咽了下去。谢彦辞这张脸,盛京谁人不识。

那男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便带着仆从灰溜溜离去。

谢彦辞面无表情瞥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朝着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队尾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离开。

台上小姑娘对着沈惊晩感激不尽,只能微微一笑报以感谢之情。

沈惊晚点头颔首回以一笑,又转头对谢彦辞兴致缺缺道:“既然没位置,那便回去吧!”

谢彦辞看着那双懒散又漂亮的眸子,突然思绪飞远。

如果他能认识最早的沈惊会不会就是她现在这般模样与性格。

以前只听皇兄与他说过,沈靖家中有一妹妹性子极有趣。

他见过那小姑娘一次,那时她刚随兄长来盛京,一身红装漂亮明艳至极。

在朱雀街上,一群纨绔围着调戏她,却被她一手利落漂亮的功夫全都揍趴下。

打完人她还拍拍手故作感慨:“这盛京的公子哥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扔到军中,只怕活不过一天。”

可功夫再好到底年纪太小,她差点就被人偷袭暗算,谢彦辞折扇随意甩出去救了她。

事后他面容淡漠,眼神冷厉地看向那群人。用淡漠的语气道:对个小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己去盛京府领十个板子,如果不然,便邀各位的父兄进宫饮茶探讨一下教育问题。”

或许正是那次得搭救她记在了心里。

后来他去了西南,沈惊晚回了北疆。

他们再次见面便是被逼成婚,他心中带着怨气,竟忘了,这小姑娘原来也是这般骄傲飞扬的性子。

沈惊晚不知他在想什么,已经自顾自往外走去,突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越嗓音。

“姑娘真是女中豪杰,直言不讳,上次是我言语冒犯,何不上来饮一杯,也好让我有个赔罪的机会。”

沈惊晩和谢彦辞同时抬眸望去,只见二楼一身穿白色长袍的风流公子持扇而立。

此人正是林邺。

沈惊晚回眸看一眼谢彦辞,似乎在问一—你这朋友什么意思?

林邺不急不忙,含笑等着回复。

谢彦辞忽地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近月楼,林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若是我能娶到她………………

谢彦辞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眼眸幽深,情绪难测。

这是一个全新的,更耀眼的沈惊晚。

再看林邺紧盯着沈惊晚的眼神,谢彦辞只觉得心口发闷。

他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想上去吗?”

想到这人虽帮自己说过话,收起自己的兵书却也毫不手软。

情绪不佳的沈惊晚顿时没好气道:“不去,哪有空搭理那么多不认识的人。”

林邺笑意僵在嘴角。谢彦辞的心情却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他点点头:“这盛京有意思的地方的确还有许多,我带你去新的地方游玩。

沈惊晚也不在给他什么好脸色:“没兴趣,还不如我们南越。”

醒来后,她跟小铃铛悄悄溜出去王宫玩过不少次,南越王城民风淳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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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念头一起,沈惊晚的魂体逐渐消散,蓦的化为一片虛无。……

百姓们纷纷往城门口涌去,堵住了迎亲队伍的路。

卢凤忙看向谢彦辞:“王爷,我们要不要…..

谢彦辞面容冷漠地吩咐:“继续往前。”

迎亲队伍继续往前,但还没前行多远,两队御林军疾步而来拦住谢彦辞。

随着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站成两排,明黄的龙辇从街道出现。

谢彦辞眉头紧皱,翻身下马行礼。

皇帝谢玄从轿辇上走下,神情严肃而冷厉。

谢彦辞唤道:“参见皇兄!”

谢玄看了眼谢彦辞身后喜气洋洋的队伍,脸色越发难看,他没应谢彦辞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侍卫下令:“来人,给我将他这身衣服扒了!”

几个御林军随之上前,谢彦辞一退,冷声道:“皇兄这是作何?”

谢玄见他还想反抗,勃然震怒:“谢彦辞,你敢抗旨?”

谢彦辞动作一顿,红色喜服被脱下,又被套上一件白色外衫。

待换好后,谢彦辞定睛一看,竟是丧服。

这是要他为沈家军守丧?

谢彦辞眉眼染上怒意,然而谢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道:“带走!”

谢彦辞被强行带往城门。

大军得胜归来的号角已经响起,远处烟尘漫天,那绵延的军队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城门前。

全军倏地跪下,黑压压一片声势惊人。

谢彦辞这才发现,军队最前方的竟是身坐轮椅的沈靖,他身旁,站着自称沈捷的那年轻小将。

蓦地,原本浑身散发着冷意的谢彦辞心中不安涌起,他抿紧了唇,心跳越来越快。

看见谢玄,神色悲哀的沈靖从轮椅上撑起,强撑着跪在了地上。

“回禀陛下!沈家军此次歼灭敌军近五万,羌国大将军拓拔炎被我方斩首,十年之内,羌族不敢再犯!”

“沈卿快起..

”谢玄不顾帝王之仪快步走过去抬手将人扶起,神情沉痛。

沈靖却再次深深一拜,整个身体都几乎埋在地上,嗓音嘶哑。

“我方牺牲士兵两万八千人,圭将沈惊晚斩首拓拔炎后,中箭而亡。”

“我沈家军众将士不负皇恩不负百姓!不负天下!”

话落,谢玄身后的谢彦辞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下一瞬,他不可置信地扬声道。

“什么主将沈惊晚中箭而亡……沈靖,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谢玄怒喝:“混账,你给我闭嘴!”

谢彦辞血气翻涌,呼吸粗重。

他如同一头被惹怒的豹子,煞气四溢,瞳仁红得吓人。

“沈惊晚明明在镇国寺,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让你们看看……

突然,一阵空灵而悠远的铜铃声响起。

跪在地上的黑压压的士兵们渐次散开,露出一条道路。

接着,就见八个将士抬着一副纯黑的棺木,缓缓走上前。

而那铜铃声,正是由挂在棺材四角的招魂铃传来。

他们庄严而肃穆,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却叉缓慢,似乎怕惊扰了棺中之人。

随着清脆铜铃声渐逼近,谢彦辞连呼吸都屏住!

难以言喻的惊惧如潮水般涌进身体,心脏像是被细的丝弦一圈圈缠紧。

这时,走到最前方,抬棺将士们扑通一声路下。

众多粗豪的汉子们脸上却溢满泪水,声带哭腔。

“陛下!元帅!我们带惊晚将军回家了!”

谢彦辞只觉眼前一阵眩然,他脸色变得比身上那领华贵的丧服还白的令人刺目。

一个又一个不曾细想的细节在他脑海中闪过,可他却固执的不愿相信。

“我不信,沈惊晚绝不可能在里面,你们全是骗子,沈惊晚你给我出来.

他想要上去打开那棺材,却被一群神色愤怒的将士拦住。

谢彦辞不管不顾想要动手,谢玄一声爆喝:“将永安王给我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至极,一道清冷,傲然的嗓音传来。

“将棺材打开!”竟是沈靖。

将士们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失声道:“元帅不可!”

沈靖喉咙微微发抖,声音却变的冷厉:“打开!”

就连谢玄亦不忍道:“沈卿不必顺这孽障的意,我这就将他抓起来……

沈靖微微摇头,又抬手对身后的沈明修示意。

沈明修叹了口气,走上前带着喑哑难抑的腔调道:“堂姐,得罪了!”

沉重的棺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森冷至极的气息率先传出。

随后一张毫无血色却又美得惊人的脸露出;在众人眼前。

沈惊晚静静躺在棺木中,仿佛只是睡着。

她的身下是一块完整而巨大的冰,边上撒满不知名的花草,左侧则是断裂的红缨枪。

领头的将领抹了把眼泪,解释道:“这是为了保住惊晚将军身体不腐从边疆冰川上挖的千年玄冰和草药。”

谢彦辞仿佛听不见他们对话,只红着眼死死盯 着棺木中的那张脸,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抚上沈惊晚。

而沈靖,终于第一次动手。就算是残了,他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谢彦辞十五岁就带兵上战场,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两人手刚碰在一起,就被谢玄喝道:“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谢彦辞是个疯子,沈靖却不能不管不顾,他稍一怔然的瞬间,谢彦辞便触碰到了沈惊晚。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从谢彦辞指尖传来,那绝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整个人跪倒在棺材前。

“沈惊晚,别耍花样,你不是想要头发,想要学琴,想要学画,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睁开眼….

棺中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谢彦辞继续撕心裂肺的淒厉诘问:“你不是说本王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吗?你说话啊?”

沈靖眼中带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说什么?你不是从不愿与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画面!”

谢彦辞置若罔间,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沈惊晚,你这个骗子!”

沈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谢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惊晚与永安王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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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想将惊晚葬回沈家祖坟。〞

谢彦辞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谢玄看着眼眸猩红的谢彦辞,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沈靖跄下:“谢陛下!”

谢玄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谢彦辞带走。

谢彦辞却紧抱住沈惊晚,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谢彦辞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下他,却见谢彦辞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沈惊晚。

待谢彦辞再次醒来,两只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纱布。

一旁等候多时的谢玄松了口气。

因为谢彦辞将沈惊晚抱的太紧,为了不伤害到沈惊晚的尸身,便只能卸了谢彦辞的腕骨。

想到这事谢玄就觉得气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却做出这般模样。

“谢彦辞,你真是.话说到一半,就见谢彦辞倏然起身平静地打断他:“皇兄,我这就去镇国寺接沈惊晚回来。

谢玄一滞,不可置信道:“你

去干什么?”

谢彦辞神色从容:“去接沈惊

晚!祈福三月,如今大军凯旋,她也该从镇国寺回来了!”

谢玄定定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可是沈惊晚已经为国捐躯...

此话一出,谢彦辞嘴角猩红流出,再次呕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迹,神色严肃:“皇兄莫要胡言,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

谢玄神色大变,对身边侍从道:“快传太医!”

紫薇殿内,一群太医战战兢兢。

半晌后,太医院院正抖着白胡子对谢玄道:“陛下,王爷或许是受到王妃去世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性遗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实。”

“但王爷的心脉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万不能再受刺激!”

谢玄问:“他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才犹豫道:“短则三五日,长则几年也未可知。”

谢玄勃然怒道:“朕养你们何用?

太医们尽数跪下:“陛下息怒。”

一名年轻太医道:“陛下,找到药圣南农或可使王爷尽早恢复,只是药圣素来四处云游,行踪不定……

谢玄一怔:“安排下去,遍寻九州,请药圣至我大楚。”

太医们离开后,谢玄身边的内侍小心翼翼道:“陛下,七日之后,便是永安王妃出殡日,可太医说王爷不能再受刺激……….

谢玄沉默良久,疲惫地闭上眼:“传朕令,永安王谢彦辞行止不端,禁足皇宫三月不可踏出。”

半日后,一道圣旨降下“良将逝,举国悲,沈惊晚巾帼不让须眉,社稷平定有功,敕封骁惊侯,赐金缕玉衣,按元帅之礼入验出殡。”

这还是楚国第一位封侯的女将军,举国皆惊,却并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若这样的女子都不配,还有谁配?

唯独让民众更感兴趣的,是敕封诏书上写的沈家惊晚,而不是永安王妃。

“骁兰将军灵柩回来那天,永安王还在娶亲,真是可恶,骁兰将军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

“这样的奇女子,当真是可惜,所幸陛下圣明,让她死后回到了满门忠烈的沈家!”

街边,一蓝衣公子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正是谢彦辞的好友,镇南侯府小侯爷林邺。

从前大家都觉得沈惊晚只会舞动弄枪粗鄙不堪,配不得楚国第一君子之称的永安王。

如今沈惊晚死了,大家倒像是都忘了一般,说辞倒反过来了。

他低声呢喃:“沈惊晚,若有来世,你可得擦亮眼睛。”

话落,林邺往挂满了白灯笼的沈府走去。

活着时他与沈惊晚无甚交集,如今,总得送她一程。

也算是了却那不曾说出口 的欣赏与遗憾。

而此时,紫微殿里,谢玄刚打算小憩,便听见焦急的声音传来。

“陛下,不好了,王爷……逃跑了!”

谢玄原以为谢彦辞是清醒了,为了去见沈惊晚。

可待谢玄匆匆赶到将军府时,却并未看到意料之中的身影。

神情悲恸的沈靖躬身一礼:“臣代惊晚多谢陛下敕封!”

谢玄心内焦急,却仍安抚道:“沈卿不必多礼,可有看见阿辞?”

沈靖眼中划过一抹幽深,面上却仍是恭敬地道:“不曾!”

一旁,来为沈惊晚守灵的好友夏英眼眶通红地愤愤道:“他谢彦辞做出那种事,如何还有见阿晚。?

说完像是突然想起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幼弟,连忙请罪。

谢玄摆摆手,犹豫再三,还是将谢彦辞醒来所言告诉了沈靖。

沈靖露出一丝惊诧,夏英也是神情半信半疑。

这时,前来吊唁的林邺听闻,思索片刻后轻声提醒:“陛下何不去镇国寺看看?”

谢玄倏然醒神。

待一行人匆匆赶到镇国寺,果然看见了站在大殿前的谢彦辞。

只见他正神色平静地对住住持

道:“住持莫要诓我,你转告沈

惊晚,若她一日 不出来,我便在

这殿中等她一日。”

众人方要上前,便看见佳持长叹一口气,递给谢彦辞一个盒子。

“王爷,这是骁兰将军临行前寄存在我寺中之物,她说若她平安归来便亲自来取,若她回不来,便交给第一个来这寺中寻她之人。”

谢彦辞一脸漠然地接过那盒子,再次扬声强调:“我要见沈惊晚,我有话要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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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等人见状对视一眼,这才信了谢玄的话,却又仍觉得不可思议。

谢彦辞不是对沈惊晚厌恶入骨吗?

现在这又是作何?

住持眼含慈悲,声若梵音:“王爷,莫要自欺欺人,你想知道什么,何不打开这盒子看看?”

对峙许久,谢彦辞终于眼眸微垂,抬手将那盒子打开。

里面只放了一枚玉佩和两封信。

一份写着吾兄亲启,另一封则是写着吾爱阿辞。

谢彦辞在看见那枚玉佩的瞬间,淡漠神情终于起了变化。

皇帝谢玄也是一愣:“这潜龙玉佩,阿辞你不是在澜沧关之战中落于西南密林了吗?怎么会在此?”

夏英凝神观察半晌,失声道:“这玉佩是五年前出现在阿晚手上的,因为看上去是皇家之物,所以我记得,她说是与心上人定情之物。”

“沈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阿晚违抗军令消失一月不知去了何处,再出现时一身伤痕,手上便拿着这东西。”

沈靖眼眶湿润,哑声道:“怎会不记得,那次如何问她都不说,为此生生受了五十军棍,几乎去了半条命。”

他是沈惊晚的哥哥,却也是元帅,军中违令者必罚。

那棍子打在阿晚身上,却痛在他这个哥哥心上。

沈靖摇头自语,看向谢彦辞的眼中带上怨烈:“原来竟是为了你!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该带她进京,她便不会为了你执念成魔。”

听着他们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谢彦辞心中,他紧握着那枚玉佩一脸不可置信。

“五年前,沈惊晚去过西南?

他不敢再深想,连忙打开沈惊晚给他的那封信。

待看完,谢彦辞深沉的眼眸里溢出许多无法辨别的情绪。

良久,他蓦地发出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原来,一切都是错的,全都是错的……

无数血一样的泪珠从谢彦辞颊边流下,他神色是极致的疯狂,又透出几许茫然。

半晌,他又止佳笑自言自语,咬牙切齿道:“沈惊晚,既是你在密林救的我,你当初为何不说?为何让苏清荷出现?”

在场都不是蠢人。

随着你一句我一句的拼凑,一个完整的故事终于显现。

那是关于一个少女为了爱恋所有不为人知的心事。

沈惊晚于年少时跟随兄长进京述职对谢彦辞一见倾心。

五年前,沈惊晚听见谢彦辞澜沧关之战负伤失踪,违抗军令去西南救下了谢彦辞,因为军情紧急可谢彦辞又一直不醒,沈惊晚只能将人安置在医馆又匆匆离开,只带走了潜龙玉佩。

不知如何出现的苏清荷冒领了这功劳,带走了昏迷的谢彦辞。

夏英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大喊:“当时,刚被打完军棍,阿晚又拖着伤体消失许久,最后我们在东岳山找到的她,听说她为了心上人在那万级台阶上整整蹤了九遍。”

“伤上加伤,她将养了大半年,再出现见到的却是你与苏清荷浓情蜜意,这一切全都是你蠢,手无缚鸡的苏清荷能将你带出那满是瘴气野兽的死林?”

“还问她怎么不说?这些年你有认真听她说过一句话吗?每次她刚叫出王爷你便如同避灾一般离开,还让她少在你面前碍眼。

“现在阿晚死了,你如愿了?”夏英为好友心疼至极,不顾谢玄在场,满含怨恨地质问,“谢彦辞,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靖拳头握紧轮椅,骨节清晣分明地泛出,却仍是理智阻止:“夏英慎言!”

谢彦辞像是猛地被这质问惊醒,有些许无措。

纵然谢玄贵为一国之君,到如今这地步,亦是无法为自家弟弟辩驳一句。

若他是沈靖,只怕会当场宰了谢彦辞这混蛋。

夏英抹了把脸,哭着道:“沈“沈大哥,都这时候了你还要为他说话吗?”

忠君爱国的思想刻在沈家人的骨血里,再说沈惊晚是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沈靖就算再恨谢彦辞,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若不是他双腿残疾,出战本该是他的责任。

沈靖垂眸掩去无尽的痛苦。

妹妹,是代他而死。

他苦笑一声:“永安王,你的东西物归原主,阿晚剩下的东西就交还给我吧!

谢彦辞定定看着手中玉佩,将剩下那封信给了沈靖,随后默不作声往外走去。

谢玄心中隐隐不安,忙唤人道:“跟着他!”

越靠近沈惊晚灵堂,便听见仆人们惊恐的声音:“王爷,快佳手,住手啊王爷,小姐一定不愿看见您这样...

一股浅淡的血腥气从灵堂传出。

谢玄等人奔进去,只见谢彦辞跪在沈惊晚棺椁前,手中是一把锋利又精致的匕首。

他神色淡然地将刀划过自己手臂,轻声道:“阿晚,这一刀是为我当初欺骗于你。”

说完又是利落的一刀刺进自己小腹,他闷哼一声,嘴角却含笑:“这一刀,是我无视你三年…………,

他浑身满是伤口,一身白色衣衫已经尽数染成血色。

所有人都被这场景震惊,一时竟忘了阻止。

谢彦辞又猛地将刀拔出来,他温柔如情人低喃:“利箭穿心,一定很痛吧?”

“阿晚,别怕,我来陪你!”

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下,谢彦辞倏地将匕首往自己心口刺去!

许多人都不敢再看,捂住眼尖叫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那匕首。

谢彦辞一愣,抬眸看去,只见沈靖神色平静,掌心中鲜血却不停溢出。

“阿晚都已经去了,算我求你,就别再扰了她灵前清净了!

王爷!”

最后王爷二字,他加重了音。

皇帝最宠爱的幼弟自刎于沈惊晚灵前,传出去可不是一场什么感人肺腑的美谈,落在有心之人口中,会抹去阿晚用命换来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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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彦辞怔怔然放开手,脑子瞬瞬间清醒。

他苦笑一声,眼中水光凌然。

到如今,他竟连用命还她都做不到。

他口中张合几次,最后才哑声道:“大哥,抱歉,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让我送她最后一程。”

与沈惊晚成亲三年,这声大哥竟到此时才唤出口。

两人眼眸对视,沈靖被谢彦辞那眼中的死寂惊佳。

然纵使谢彦辞做这一步,沈沈靖心头的痛苦与恨意仍消散不去,他别过脸,望向谢玄。

谢玄叹了一口气,恢复帝王威严,冷下脸厉声道:“将永安王带走!”

谢彦辞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黯淡,如一个毫无魂魄的木偶。

他抬起手阻止向他走来的人:“我再看她一眼。”

所有人都停住脚步。

谢彦辞走到沈惊晚灵柩前,用目光一寸一寸描绘那张其实早已刻在他心里的脸旁。

千年玄冰的冷意萦绕整个灵堂,可身着一身单薄衣衫的他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

谢彦辞想触碰她,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又收了回来。

他不能弄脏了她。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最厌恶谢彦辞的夏英在这一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似乎要将人湮灭的绝望孤寂。

最后,他浓黑瞳仁微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 下浅淡阴影,一言不发,脚步缓慢地向外走去,那步伐沉重地似用尽了全部力气。

浑身鲜血浸染的他,只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脚印。

刚走出将军府大门,他便直直倒下去。

那之后,谢彦辞生生烧了好几日,各种名贵惊人的珍惜药材如流水一般灌下去却丝毫不见好转。

就连谢玄亦急得心悸上火,休朝数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彦辞挺不过来时,谢彦辞却在沈惊晚出殡那日,奇迹般睁开了双眼。

沈惊晚下葬这天,盛京城飘

起了小雨,可街道上却依旧是站满了神情悲痛的人。

唢呐声声悲凉,大把雪白的冥纸落了满城。

谢彦辞站在城楼上看着那盛大的送葬队伍,脸上无悲无喜。

谁都有资格为沈惊晚送葬,唯独他这个曾经的丈夫没有。

直至天色暗下,所有人都散去,他却依然站在那里,如一尊精致的玉雕。

夜已深,他终于转身时,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回到永安王府,一袭清雅的身影看着他泫然欲泣。

苏清荷凄切道:“王爷!”

她依然入了府,却不是侧妃,而是贱妾的身份。

谢彦辞看着苏清荷那张脸,漠然的神情露出一丝残忍。

他漫不经心地道:“我本想让你为王妃殉葬…

苏清荷神色惊惶恐惧,几乎站立不稳。

谢彦辞又继续道:“可你骗了

本王这么久,又偷了王妃这么多东西,这样似乎太便宜你。”

想着谢彦辞以往的情谊,苏清荷强撑着想要再辩驳一番:

“王爷,我

谢彦辞淡淡打断:“王妃受过的苦,你必要百倍干倍偿还,才配得上你这般精心谋划。”

面前的人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谢彦辞却看也不看,对着卢风道:“交给你了!”

说完他疲惫至极似的离开。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南越王宮,一个烛火通明如白日的大殿内。

几个身披僧袍,法相庄严的僧人口中传出悠远的声音。

“时辰已到,魂归来兮!”

内殿床榻上,一个长相与沈惊晚一模一样的人 倏地睁开双眼。

身旁站立的几个婢女惊喜道:“快通知王上,太子,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半年后,南越王宫御花园。

一名女子身着一袭华服坐在一个别致的亭台旁,看容貌正是沈惊晚。

距沈惊晩醒来后已经过了半年有余。

现在的她不叫沈惊晚,而是南越国最受王上宠爱的嫡公主,名唤南词。

当初她本以为自己魂消魄散,没想到竟会再次苏醒。

还是在一个长相与自己一模一样,甚至名字也如此相似的人身上借尸还魂。

南越是九州大地上最富饶神秘的国家之一,比之楚国亦不差。

这里远离楚国,两国无甚交集。

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起初的沈惊晚并不敢说什么,只是沉默寡言地看着身边的人,从他们的话语中收集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据说这位南词公主生下来便天生心智不全,仿佛缺少灵窍,却也因为此,她性格极纯真不谙世事。

而刚生下来不久,王后便因病去世,所以王上和太子几乎将

她捧在手心里。

半年前,这位公主莫名昏迷不醒。

为此,王上不惜在九州大地上寻找着能人异士,最终以归还佛门至宝千年舍利,重塑佛祖金身的代价才请来了灵音寺的神僧苦海大师。

德高望重的苦海大师看过后,说是公主即将魂魄归,灵智开,只需静待时日。

沈惊晚暗自琢磨着时问,南词公主昏迷的时刻,正是她死战场上的那天。

这位公主一定与她有某种不可言说的隐秘联系,但要说是双胎,这位公主今年才年方十八,比她的原身沈惊晚还小上五岁。

“公主,公主,你又在这里看

什么?”

一个身着南越服装,手脚带着铃销,长相秣丽的小姑娘跑过来。

沈惊晚嘴角微微勾起:“小铃铛,你来了?”

这名唤铃销的少女全名上官这名唤铃销的少女全名上官铃,当朝大将军家的幼女,南词公主的伴读。

为了单纯的南词公主不被人辖制欺负,这人是南越王当初干挑万选的,亦是心思纯真之辈。

或许同是将门长大,沈惊晚对这少女很有好感,只是因着年龄的原因,看她总像看小孩。

上官铃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公主,你听说了吗?楚国皇室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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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晚微微笑着,语气坚定:“千真万确。”

“不然永安王又以为?难道还相信人死了能复生的荒渺言论。”

谢彦辞痛苦地闭上双眼,只感觉心脏瞬被千刀万剐成碎片。

所以,他一直的猜测都是错的都是自已的自以为是。

从来就没有什么借尸还魂,沈惊晚是真的死了。

南词有时会做出那些奇怪举动,也只是受她残魂影响。

谢彦辞再说不出一句话,只得失魂落魄起身离开。

沈惊晚十分满意,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解决了两个大麻烦。

但不知为何,看着那寂寞寥落的背影,她又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心痛又酸涩。

杲愣片刻,她骤然放下筷子,只觉得这满桌珍馐食之无味。

第二天早膳时,谢彦辞没再出现。

倒是南农原本淡然似仙,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俊脸上多了抹愁绪。

沈惊晚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但沈靖她一定得救,不惜任何代价。

吃完早膳,南农道:“沈靖我会救,但不是现在,你现在给我安心待着,别在往外跑。”

达到目的的沈惊晚乖巧点头,本来她对这盛京城也没什么兴趣。

镇国寺哪老和尚神神叨叨的,除了说阿弥陀佛也只会说些似是而非让人听不懂的话,沈惊晚也不指望能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死而复生的答案。

夏英和哥哥现在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们俩互相陪着,她十分放心。

等沈靖一治好,她便立即打包滚蛋回去找便宜爹爹和便宜哥哥。

还别说,出来已经有些时日了,沈惊晚还真有些想他们了。

南农离开后,沈惊晚也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快到时,她看见不远处谢彦辞的院门打开,卢风正站在门口不知说些什么。

沈惊晚走近只听见后半句:…在城外乞丐窝里找到的,找到时已经快死了,她说临死前想见一眼王爷。”

谢彦辞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一身红衣满脸好奇的沈惊晚。

沈惊晚看见谢彦辞也是一怔。

怎么一夜不见,脸鱼叉变这么差?像是突然得了什么重病似往自已小院走去。

谢彦辞看她的眼神又恢复最开始时的疏离温和:“有什么事吗?公主。”

卢风也忙跪下行礼:公主殿下。

沈惊晚看着两人,客套询问道:你们是要出去吗?

谢彦辞并不语,只是略微颔首示意,沈惊晚点点头表示知道,便自己默默的朝着自己小院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谢彦辞的声音:公主!苏清荷快要死了要跟我一起去见见她吗?

沈惊晚身形一顿,有点反应不及,想着他什么意思,苏清荷要死了与她何干。

谢彦辞看她不说话也不并不着急,只是耐心的等着,其实他问沈惊晚要不要一起去见苏清荷,是想看她见到苏清荷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沈惊晚回神后蹙眉说道:她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她。

想起面前之人只是拥有沈惊晚一缕残魂而已,确实和她没有关系只是……

谢彦辞心头一软还是忍不住道:也许她也能看到吧。

沈惊晚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在次见到苏清荷会是这般景象。

永安王府一个及其偏僻的院落内,有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正卷缩在角落里。

没想到短短半年里面前这个人早已看不出是当初盛京第一才女的光彩照人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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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到谢彦辞后那双本已浑浊眼睛里爆出的仇恨像火花般喷发,随后又迅速暗淡下来。

苏清荷瘦得脱像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王爷你来了?可她现在的模样笑起来却显得整个人有些可怖。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也不在似从前温婉柔媚动人。

自打我进入这个王府以后,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你呢,话语间带着深深的潮弄之色。

说完见谢彦辞也不说话,瞬间她又转为哀怨:王爷我承认是我骗了你,可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会这么做。

闻言,谢彦辞早已冷漠无情的脸上立马漏出无比嫌恶之情。

苏清荷见到这样的表情,心里被狠狠刺痛,她不在忍住满胸腔的怒火与恨意。

她扭曲的面容一双充满仇恨的双眼瞪着谢彦辞:你怨我骗了你,可是那些伤害沈惊晚的事,桩桩件件不是你亲手所为吗?哪一件事我逼你的,我从未让你伤害过她,你凭什么将所有一切怪罪在我身上。该死的人是你……哈哈哈是你……哈哈你才是那个最该死的。

她一边疯了似的大笑着,一边诅咒着谢彦辞,在配上那张脸上可怖的伤痕,犹如地狱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谢彦辞蹙眉看着眼前疯魔般的苏清荷,厌恶往旁边退了一步,这一退便漏出了身后的沈惊碗。

在看见这张面容后,苏清荷疯了似的声音骤然顿住,蓦的就像是无法呼吸一样大口喘息着粗气。

过后她癫狂一般大喊大叫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能回来?你回来了我现在所遭受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沈惊晚看她这样也是垂眸不语,她不是不恨苏清荷,可是看着这样的她,眼中却没有一丝恨意。

末了见苏清荷跪在地上使劲磕着头哭叫:王爷王妃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我在也不敢骗你了,我知道错了。

在看院子里的地砖之上早也是鲜红一片,耳她像感受不到痛觉一般还在用力磕着头,一边磕一边说着求原谅的话。

她疯了……?沈惊晚轻叹,神色里不禁流出一丝怜悯:,看来这半年她应是遭受了非人般的折磨。

听到这话苏清荷抬起头又变了脸,你们才疯了,哈哈哈哈,你们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他谢彦辞却爱不自知,反被我用谎言骗了那么久,还有沈惊晚你也更是蠢的无可就药,什么永安王妃,还不是任人欺辱……,还没说完她突然一口血从口中呕出。

谢彦辞拉着沈惊晚皆是往后退了一步。

苏清荷趴在地上双目猩红,癫狂至极,你怕……我?可当初你明明说过爱我的不是吗?

从未爱过……

从进入这个院落面对苏清荷这是谢彦辞说的第一句话。

自沈惊晚死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爱的人从来都不是苏清荷,在回首那些荒唐的岁月,他其实早就爱上了沈惊晚,可是却不愿去承认。

当时他无法报答苏清荷的救命之人,又因不肯正视自己的心觉得爱上她是背叛了苏清荷。对这样的行为很是鄙视,于是只能一次次侮辱沈惊晚掩饰这一切。

可正是谢彦辞的无能,固执,他才会失去心里最重要之人。

那些时日,他痛到感觉自已灵魂都被撕裂了。

没想到苏清荷听到这个答案后异常安静,她露出一抹无比凄凉的笑意。

她喃喃自语道: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看着我的样子眼里没有一丝情意,我以为沈惊晚死了,你总会对我动情的。

可是我错了,错的离谱,我真后悔,我当初就不该说是我救了你,不该一念之差将你从西南医馆带走,下辈子。

她瘫坐在地,眼神迷离的看向头顶的天空:我还没寻到那传说中的幽灵兰花呢…………

她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听不见,眼神也逐渐暗淡,枯骨瘦弱的身体最终倒在地上只留下一片死寂。

谢彦辞毫无波澜神色淡淡道:将她葬了吧。

从永安王府回来后沈惊晚一言不发,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苏清荷为了一个谎言陪上了自己后半生所有性命真的值得吗?

想对无言后,谢彦辞率先开口。

南词,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心狠手辣,很无情。

其实追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或许苏清荷说的对,最该死的人是他。

沈惊晚并未回答她看着湛蓝的天空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悠悠道:我想回南越了。

谢彦辞顿住,随后苦笑着道:你不是要等沈靖的腿治好吗?

沈惊晚愣了一下点点头,又自言自语:我小叔叔会帮我的对吧?他不帮我,我就回去告诉父皇。

谢彦辞被她逗的失笑,会的,你的家人他们都对你很好。

待回到临兰别苑沈惊晚看到意想不到的人,这不是别人正是她刚刚在心里想着得南越王,南晟。

她先是愣可一下,反应过来尖叫着冲上前:父王,

看到小姑娘扑进他的怀里南越王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乖女呀,父王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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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后的那困在谢彦辞身边的半月时光,她的心脏更是早已被磨砺得如磐石。

但她仍是十分配合着,不时发出感慨。

“天哪竟有这样的事?当真不是东西。”

“真是荒唐至极。”

谢彦辞一言不发,眼中的痛苦却似被凌迟了一样。

但他又紧紧的盯着沈惊晚,生怕错过她脸上的所有反应。

待林邺讲完,沈惊晚收起惊讶感叹的悲愤神情,慢条斯理问:“发生这些事时,你呢?”

林邺愣了下:“我?”

沈惊晚点点头:“对呀,你!。”

看着林邺不解的眼神,沈惊晚冷笑:“你现在作出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当初,那沈惊晚在遭受这些痛苦时,你不也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吗?”

林邺哑然:“我………

沈惊晚又出声打断:“你与永安王曾是好友,但你可曾有劝诚过他一句?你没有,你只是事不关己地看着,在她死后你你又在哪里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好女子。

林邺从末思考过这样的问题,现在他眼中却出现一抹茫然。

沈惊晚步步紧逼道:“谢彦辞的确不是个东西,但你们也是帮凶,你们谁也没比谁高贵多少!”

“你现在又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是让我鄙夷谢彦辞?真是可笑,你们俩不是一路货色吗?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情深不寿。”

她本是不愿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些话,早已压在她心头许久,不吐不快的全部说出来。

在这整个盛京皇城,只有她的哥哥沈靖从头至尾,是真真正正在心疼着她的。

见这两个大男人都愣住,沈惊晚起身:“不过要我说,整个故事中,最蠢的还是属于沈惊晚。”

两人脸色均是一变,看向她的眼神冷厉不悦起来。

沈惊晚也丝毫不惧,而是笑道:“她的人蠢,她的爱更蠢,她所经受的苦本不该发生,可她却如此恋爱脑,难道不是在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吗。”

谢彦辞声音发涩地辩驳:“不是的,错的也不是她,是我,所有的错都是我忽视她造成的。”

沈惊晚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夕阳布满的天,她漆黑双眼被暖橙的光染成琥珀色。

“重要吗?反正她都已经死了,两位自己慢慢缅怀感动自己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转身离开,这次谢彦辞没有再追。

待只剩两人后,林邺才惊醒似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清晰浮现。

看着对面的好友,过了许久,他率先苦笑道:“阿辞,你知道吗?沈惊晚死后,我真的恨过你。”

谢彦辞抬手捂上心口,他又何尝不恨自已。

但林邺回想起沈惊晩刚死时,谢彦辞那些疯狂的举动,心中又一颤。

“这次是我不甘心,我也替她觉得不值,可是这才半年,你身边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姑娘,偏偏你对这姑娘还满心呵护,百依百顺,那她又算什么?”

谢彦辞现在没办法跟林邺解释这其中的纠葛,因为就连他自已也还没搞明白南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见他不说话,林邺有些许试探道:“你是……将她当成沈惊晚的替身吗?”

谢彦辞却摇头:“林邺,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但是我从未想过将任何人当成阿晚的替身,南………南词的名字说到一半,谢彦辞又止住,“她身份特殊,我绝不会有那样荒谬的想法,若是事情解決,我会再告诉你。”

谢彦辞说出的话,林邺自然是不会怀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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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自嘲一笑:“我又输了你一次。〞

在看见那张脸时,他是真的想过里将她当做沈惊晚替身那样荒唐的念头,甚至是可笑地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谢彦辞向他举杯:“阿邺,抱歉,为我曾经那些愚蠢的话,阿晚确实值得所有人爱!你也永远是我兄弟。”

林邺愣了愣,随即举杯相碰。

“就像那位阿南小姐说的,活着时我们不珍惜,到最后我们只能是感动了自已而已。

说着他又想起那位的性子,顿时有些发怵。

“你跟她相处时可要小心些,她可不是沈惊晚,这性子………….实在有些牙尖嘴利

林邺此时一言难尽的模样,不过酒杯碰到嘴边又轻笑出声:“有趣是好!但只可惜并不适合我。”

他还是喜欢曾经的沈惊碗温柔的模样。

谢彦辞不动声色的看了林邺一眼,心想你看到的是成为永安王妃的沈惊晚,或许曾经的沈惊晚就是这样的性子。

不过他还是决定不去打破林邺心中的美好幻想了。

林邺的心结解决后,谢彦辞说道:“我先走了,不能放那位在外面随便乱跑,待事情结束后,我们一醉方休。”

林邺得心中感到一抹释然:“去吧!”

当年谢彦辞做的那些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私下更是有人称谢彦辞已经疯了。

但如今的他却能忍下自已,林邺想了想,还是补充道:“阿辞,别逼自己,向前看吧!”

谢彦辞沉默过后只是笑笑不语,摆摆手便往外走去。

另一边,沈惊晚见谢彦辞没跟出来,心中也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周围隐藏着许多暗卫,她看似毫无目的地乱逛,最后却走到了曾经的将军府,也是如今的镇北王府。

她站在镇北王府门前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低喃着:哥哥,你过得还好吗?

尽管在南岳国,南晟,南离对她极好,可沈惊晚心中无一日不挂念着这个和她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哥哥。

也是哥哥一个人把她从奶娃娃一点点带大的。

沈惊晚也曾想过要不要告诉沈靖,自已就是她的妹妹,她还活着,可这事终究是太过玄幻。

再者,就算沈靖真的信了,那自己又怎么忍心让他在尝一次离别之苦呢?要告诉他自已以后只能生活在南越?哥哥一定很伤心难过。

最终,沈惊晚想了很久只決定找机会让南农医治沈靖的腿,自己不会出面。

只偷偷的,远远的看一眼,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就行。

正出神,一辆马车缓慢行驶而来,车帘掀开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仆从帮助着下来。

沈惊晚身体一僵,下意识将自已隐藏在树后。

沈靖先下来后,马车上又跳下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两人附耳说了几句话,那女子便推着轮椅往府里走去。

沈惊晚定睛一看,轻声喃喃道:“大哥,英英。”

刚走到府门口,那两人都是动作一顿,沈靖突然转头往这方向看来。

沈惊晚心中一惊,往后猛地退去,却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谢彦辞此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躲在这里看什么?”

沈惊晚快速掩去眼中的慌乱,拾头理直气壮道:“我迷路了不行吗。”

谢彦辞抬眸看向将军府门口,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他点点头,语气充满宠溺:“好的,迷路的公主殿下,该回去用膳了。”

沈惊晚则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他,感觉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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