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策宁诚的女频言情小说《大明恩师 全集》,由网络作家“陈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弘治皇帝压住怒火,本想甩鱼竿走人,但如此不是说明他落于下乘了吗?于是他咬牙坐定,乜陈策一眼,道:“小小年纪,有点才学不该放在歪门邪道上。”“既有点天赋,读了些许书,当思量报国,而不是在这里闲情逸致虚度光阴。”陈策反问弘治皇帝道:“如何才能报国?”这还用问?弘治皇帝道:“明年小考在即,先过小考,后中举人,再过进士,入朝为官,光宗耀祖,恩荫子嗣,国家已经给你们铺好了路,你不知吗?”陈策道:“最快需要多久?”弘治皇帝道:“看你本事,最快三年可中进士。”……不是,你太狂妄了!还最快几年,你可知多少人寒窗十年才能高中举人?更遑论进士科?陈策摇头道:“太慢了,这且不说。”弘治皇帝冷笑。陈策继续道:“你刚才说读书为了报国。”“有问题吗?”陈策道:...
《大明恩师 全集》精彩片段
弘治皇帝压住怒火,本想甩鱼竿走人,但如此不是说明他落于下乘了吗?
于是他咬牙坐定,乜陈策一眼,道:“小小年纪,有点才学不该放在歪门邪道上。”
“既有点天赋,读了些许书,当思量报国,而不是在这里闲情逸致虚度光阴。”
陈策反问弘治皇帝道:“如何才能报国?”
这还用问?
弘治皇帝道:“明年小考在即,先过小考,后中举人,再过进士,入朝为官,光宗耀祖,恩荫子嗣,国家已经给你们铺好了路,你不知吗?”
陈策道:“最快需要多久?”
弘治皇帝道:“看你本事,最快三年可中进士。”
……不是,你太狂妄了!
还最快几年,你可知多少人寒窗十年才能高中举人?更遑论进士科?
陈策摇头道:“太慢了,这且不说。”
弘治皇帝冷笑。
陈策继续道:“你刚才说读书为了报国。”
“有问题吗?”
陈策道:“可你后面又对我说光宗耀祖和恩荫子嗣?”
“那读书究竟是为了报国,还是为了光宗耀祖恩荫子嗣?”
弘治皇帝:“……”
这,他忽然觉得好像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陈策继续道:“你刚才不是说我快要死了吗?那为什么还要科考?”
这个人心眼如此之小,本以为腹有才华,气量该很宽广才是,一句调侃的话朕都忘记了,他居然还记在心里。
他本想用过来人口吻提点一下这小子,也是真有点爱才之心,但现在忽然兴致全无。
……
弘治皇帝脸色不太好的离开了,出了槐花胡同后,早就在外等候的牟斌和怀恩见天子脸色甚是不悦。
心中默默为陈策默哀。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弘治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独自生闷气,也没说要惩罚陈策,这很奇怪啊。
今日难得出宫,弘治皇帝便令怀恩去买一本《再生缘》回去打发时间,遗憾的是这话本的作者并未更新。
今日出来,世事都不顺心,写本书竟都如此之慢!
还有槐花胡同那个胸无大志却有点才华的小子,就算不去思量科考,去教书育人也不是不可的……转念一想,弘治皇帝气的牙齿咯咯作响。
谁要做了这小子的学生,那才是真倒了八辈子霉!
要不是朕气量大,朕早杀了你!换个皇帝你试试?
话里话外都说朕这个皇帝没魄力,朕要是太祖帝,你还能活到现在?
朕的大明哪里在暗流涌动?除了西北稍稍有点动荡,整个国家还算有中兴之色,到你嘴中就暗流涌动了?
朕平衡的难道不好?
真以为看的懂大明的局势?西北军事你能知晓?东南倭寇有萌芽之势你能算出?朝廷缺钱你能解决?
皇帝要着眼于整个国家局面,岂是你管中窥豹就能一言而断的?
你甚至不如朕的儿子……万一!
朕也是被他气糊涂了,怎么拿他和厚照比?
弘治皇帝心情压抑的回到乾清宫,说到底还是爱惜自己的名声,虽然和陈策打了几锋,但还是能知晓陈策似乎对他这个天子评价似乎不高,如何不气?
龙案上依旧堆积着许多题本和折子,成日的操劳,努力让百姓安居乐业,日日晚睡早起,如此勤奋的帝王,你竟说国家治理的不行……虽然你没说,但朕听出来了。
朕怎么还在想他?
弘治皇帝摇摇头,然后拿着折子随意看了一眼,关于重修万岁山的折子被内阁打回来,理由很简单,户部没钱,劝勉皇帝节俭,勿奢侈。
户部的程序太多,他这个皇帝要钱也需要走很多程序,内阁不批他也没办法,只能动用内帑。
内帑的钱动了之后,皇宫各宫殿势必要缩衣节食,缩衣节食就缩衣节食吧,万岁山一定要重修,堪舆上说可以延长国运。
除了这封折子之外,还有好几封折子是祈求节制西北总制官巡抚甘凉边务官王越回京述职。
王越坐镇哈密,关西七卫的兵权全部在他手中,自从去年王越去经营哈密,至今未归。
文官们怕王越在哈密做大,不得不纷纷上书祈求王越归京述职,换一种方式将王越给困在京师,然后将其围猎而死。
弘治皇帝暂时还不想让王越归来,于是对这些折子视若无睹。
“去将李广给朕叫来。”
弘治皇帝先将奏疏放在一旁,闭着眼小憩,等内宫监太监李广到来。
没过多时,一名圆圆胖胖的太监如同弥勒佛一般,带着笑容走来,见礼道:“老奴见过皇爷。”
能给弘治皇帝掌控内宫财权,足可见弘治皇帝对李广的信任。
虽然他的名字和汉朝名将一样,但完全因为其父没文化,不然绝不会取这个名字自取其辱。
“内帑还有多少银子?”
李广忙不迭道:“回皇上,内帑白银还有三十六万五千余两。”
三十多万……修葺万岁山园林估算需要十几万两白银,一半内帑就这样送出去了,说弘治皇帝不心疼也不可能。
节俭了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想找个地方安心专研道家典籍,万岁山风水极好,不修的话,弘治皇帝担心会影响国运。
当然,修了也好,以后崇祯死在这块风水宝地上,也不枉弘治皇帝花的这些钱了。
内帑余下十几万两白银,还要供给各宫殿日常开销,后宫太监婢女以及前朝嫔妃、太皇太后等人的开销,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咬咬牙,弘治皇帝还是对李广道:“拨一半出去,你负责给朕监管好万岁山修葺工事。”
“老奴遵旨!”李广恭敬的道。
“等等。”弘治皇帝叫住李广,道:“给宫内开支缩减点,让后宫都苦着点过日子。”
“东宫开支再缩减一半。”
李广笑容有些凝固,又给东宫缩减一半开支?皇太子知晓了还不跳脚?
“好呢,老奴这就去知会一声。”
李广离开养心殿,便叫来一名小太监,这小太监入宫没多久,死了就死了吧,于是他笑呵呵的对小太监道:“你去通知东宫,告知皇太子,下个月开支减半。”
小太监听了这话,浑身一颤,这哪里是去通知皇太子……这简直让奴婢是送死啊!
张家兄弟到底算错了蔺勉之的为人,他被惯坏了,太岁头上也敢动土。
当然,谁又能说这一切不是陈策故意导向的结果呢?
毕竟一个痨病鬼的‘叔叔’,口口声声说他的依靠,又阻止张家兄弟自报家门……这一切给谁,谁能联想到对方是皇亲国戚?
“打!打死他们!”
蔺勉之捂着被扇歪的嘴角,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敢……”
砰!
刀疤老六一拳朝着张鹤龄嘴角就锤了上去,两颗门牙登时落在地上。
然后狂风暴雨一般的拳头腿脚,不断的朝鬼哭狼嚎的张家兄弟身上捶打下去。
只是谁也没注意陈策去中厅拿了一把匕首,等陈策再次出来的时候,蔺勉之冷漠的道:“今日我便要你……死,额。”
蔺勉之不敢置信的抬眸看着眼前这弱不经风的蝼蚁贱民。
然后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肝脏的匕首。
陈策面色依旧平静,甚至还给他缓缓分析道:“这是肝脏,你看,血液是黑色的,匕首拔出来死的会更快。”
蔺勉之瞪大眼睛,想要撕吼,他眸子瞪大,双眸写满了各种情绪,愤怒、震惊、怨毒、后悔、不甘和惊恐!
他想不出来对方为什么敢众目睽睽杀自己,他……怎么有胆子的?!
再看陈策那张平静的面庞,蔺勉之仿佛在看魔鬼一样,没有丝毫怜悯和惧怕,平静的令人胆寒,仿佛是一名职业杀手,杀人之前从不放任何狠话,就那么猝不及防的下手,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笑。
陈策淡淡的道:“不要叫,不要大声说话,会死的更快。”
“当然,你现在也坚持不了多久。”
蔺勉之磕磕巴巴的低声道:“你,你怎么敢,你不怕……”
陈策淡淡的道:“我想过你会报复我,我通盘算过我所有的资产。”
“我没有亲人,当然,杭州府那群亲戚你想杀随便,我不在乎。”
“那我还有什么,会让自作聪明的你以为是我关心的呢?”
“田地吧,姑且算一个,葵花乡那十亩地,我想你最多不过侵占了我十亩土地,或者还有我自己本身。”
“当然,我更希望你不要动手,不过是一场口舌之争而已,顶天找我逞两句口舌嘲讽一番,或者殴打我一顿,报复回去。”
“所以我去找了两名帮手,以防万一,嗯,就是他们,大明的两个外戚,张皇后的两名弟弟。”
听到这里,蔺勉之瞳孔再次瞪大!
“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你还是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甚至是明年的进士老爷。可是葵花乡死人了啊,今天又死了三个。”
“我这才知道,你没想过让我活下去,对吗?”
“那我不如先下手了。”
看着蔺勉之眼中的疑虑,陈策读懂了一般,笑着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敢杀你?为什么要杀你?嗯,先说第二个,你肯定会想张家两位国舅能收拾你……但这需要走太多繁琐的程序了,最坏的结果你被革除功名,我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再说第一个,我为什么敢杀你?张家的两名国舅就是我的刀啊,我故意用好处引导他们再来找我,时间也赶的很巧。”
“我杀了你,然后我还能让他们说是他们杀的你,那个时候不管你爹是谁,他能拿张家兄弟怎么样呢?”
“报复回去?他敢吗?”
“你看,我在你眼中是蝼蚁,但你和你爹在他们眼中又何尝不是蝼蚁呢?你以为自己的命比别人精贵到哪里去?”
陈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蔺勉之听不到了,他已经闭眼死了。
都不挣扎一下听我把话说完?真没礼貌。
时间凝固,画面定格,刀疤老六等人震撼的看着被杀的蔺勉之,旋即停手,快速离开院落。
张家兄弟捂着肿胀的猪头,大吼道:“我要杀了你们,敢打我们兄弟,我要杀了你们……怎么不打了?”
张延龄在哭,他们下手太狠了。
张鹤龄偷偷眯着眼朝四周看,发现人跑完了,怎么了?
再朝陈策看去,见陈策旁边躺着一个死人。
好好好,死的好啊!
张鹤龄起身,说话都开始漏风,然后愤愤的拔出匕首,又刺上去两刀。
“王八蛋!便宜你了!不然折磨死你!”
“很好!”张鹤龄丝毫不在乎一旁的死人,拍了拍陈策的肩膀道,“杀的好!”
陈策摇头道:“刚才只是看到两名侯爷被打,一时慌乱拿着匕首便刺了他。”
张家兄弟笑呵呵的道:“无妨,这罪名我们替你扛了。对了,你那个代耕架后面的是什么?”
陈策沉默。
“说啊?”
陈策抬眸看着张鹤龄道:“刚才还有人证在,他们逃了。”
张鹤龄心道这个小子有点狠啊,考虑的竟如此周道,深怕我们说话不算话是吧?未免也太小看张某人的人品了!
他对自家弟弟道:“老二,去找人弄死他们,快去快回,一个别少。”
他们张家兄弟杀的人还少吗?这算什么事啊?
没过多时,张延龄去而复返,道:“大哥,都弄死啦。”
张鹤龄和蔼的对陈策道:“现在能说了吧?”
陈策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尸体。”
张鹤龄:“……”
张延龄:“……”
在顺天府一处巷子内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后,陈策认真的数了一下,包括刀疤老六在内所有人毙命,他才长舒一口气。
他不怕张家兄弟反水,事后把罪名推给自己,他后面还有朱厚照背书,退一万步说,文官们会认为一个弱不经风的痨病鬼在给两名仗势欺人的外戚顶罪,按照现在大明文官的性子,不会允许这事发生。
他们参奏两名国舅的次数还少吗?到那个时候就会引发两个集团之间的争论,事情会越来越大,所以陈策有绝对的自信,张家兄弟不会将罪名推给自己,就算他们愿意,弘治皇帝也不会同意。
虱子多了不怕咬,张家兄弟杀的人还少么?哪一次弘治皇帝不给袒护过去?况且这次他们还被打成这个样子,完全可以说对方先动手的,反正死无对证了嘛。
这于他们来说,不过屁大点事。
弘治皇帝对文官太纵容了,心有余力不足,也不是没想过找司礼监和文官抗衡,成化朝还有汪植,他找不到能取代汪植的那样人才。
他对文官心中肯定有气的,当时调整徐溥入阁也是为了分裂内阁的关系,谁知道徐溥这个老阴比,表面上看行事古板,势必会得罪人,但入阁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时间成中和剂了,把内阁整成一家亲。
朱厚照叮嘱张皇后道:“母后,你要吩咐下去,让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都警惕点,最近可能会地龙翻身。”
张皇后脸色吓的惨白,看着弘治皇帝问道:“皇上,真的?”
弘治皇帝摇摇头,不过还是道:“宁可信其有,吩咐宫女太监注意一下也不妨事。”
朱厚照道:“父皇你也说宁可信其有,为什么不让有司去通知民间百姓?”
弘治皇帝挥挥手道:“好啦,政事你现在还不用考虑,父皇有自己的考量,再说了,朕还能不信钦天监反过来信你这孩子的话吗?”
朱厚照哈哈大笑:“好好好!亲儿子都不信你信外人是吧?”
“娘!和他离婚!他压根不爱我们娘两,今天还和我说要纳妃。”
朱厚照说完,撅屁股一溜烟跑了。
张皇后一脸幽怨的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无语道:“孩子的话你也信?”
张皇后道:“就是孩子的话才能信!皇上,你嫌我人老珠黄,蒲柳之姿入不得你法眼了。”
“好呢,人家知道了。”
弘治皇帝:“……”
“看会书吧。”得转移话题,不然会一直掰扯下去。
“不看!”张皇后夺过弘治皇帝手中的话本,弘治皇帝抬了一下手,心痒难耐,最后只能作罢。
朱厚照!!!
……
今夜平安无事,但陈策睡的依旧迷迷糊糊,基本都是浅睡一会儿就醒。
唐寅未必可靠,他也不太相信。
第二日一早迷迷糊糊的醒来,还要熬五个夜晚,真有些难受。
这处邸舍院落很大,很空旷,大清早聚集了许多儒生,摇头晃脑的说着之乎者也,空气都充斥酸味。
每句话必用‘也’收尾,不说个之乎者也都耻与为伍。
都是一群举人老爷了,何必还要聚在一起?地震来了跑路都麻烦。
转念一想,也实属正常,这个时候大家有了情谊,以后考中进士为官,官场上总有个照应,这叫拓展人脉。
唐解元的名声很高,纵然唐寅在屋内睡觉,这群儒生们谈论最多的还是唐寅。
明年春闱炙手可热的状元,科举场里面那颗最耀眼的星,他们如何不谈论呢?
或是被外面吵闹声打扰,唐寅也不睡了,豪迈的走了出来,与一群儒生们开始探讨学问。
说到最后他们将话题引到了唐寅的画上,一般来说,人死了画才值钱,不过唐寅是个例外。
他现在的名气足以让他的画在这个时代就能卖出极高的价钱。
当然,他本身的画技也十分高超。
几名儒生提议让唐寅做一幅画出来欣赏,不过唐寅拒绝了,说昨晚没睡好,晚上再画,明早再给他们欣赏。
一众儒生只能望洋兴叹,不过想着明日能看到期待已久的唐寅画,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雀跃。
今天是十月二十六。
整个白天陈策都没看到唐寅再出现,直到掌灯时分,他才收拾的十分骚包,拿着折扇朝外而去。
现在是冬天,不知他们为什么总喜欢拿着扇子。
热不热无所谓,潇洒倜傥就完事了。
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唐寅才从外面回来,已到午夜。
陈策惯例没有入睡,坐在院落空旷的石凳上望着天空发呆。
石凳上有油灯,这所邸舍算是比较高档,四周灯火通透,即便到了夜晚,院落内依旧明亮。
唐寅拎着酒水和笔墨纸砚从屋内走了出来,在院落内石桌上铺展开来,在陈策的目光中开始挥毫作画。
他先做了一副仕女奉夫图,可觉得这种图难登大雅之堂,于是又改了一副北平冬雪图。
总之一个字,快!快男一个。
老天爷赏饭吃,陈策心里冒出来了这么个想法。
这句话用在唐寅身上再合适不过,他从落笔到绘画完成,几乎都没有任何停歇,一气呵成。
唐寅见陈策看的认真,爽朗大笑道:“你也懂画?评价评价如何。”
陈策其实很想说这幅北平冬雪画并不是太好,技巧上当然没办法挑剔,但意境上总给人差了一点的感觉。
“挺好的。”陈策微笑道。
唐寅愣了一下,不服输的精神上来了,道:“挺好的?言外之意并不是最好?”
“你也来一幅,让我看看什么叫最好。”
陈策摇摇头道:“我就不自取其辱了,唐解元的画配上你的印,当今应该无人能出你右。”
唐寅生性狂傲,他道:“我不盖印,你做一幅,其中好坏我不评价,明日给他们去评价。”
你这哪里是让他们评价,你这是让他们公开处刑我啊!
陈策微笑道:“算啦,挺好的……哦,真的好,你这幅。”
唐寅摇头道:“不行!这有一两银子,笔墨纸砚和彩墨我全部出,你画!”
“画完了这钱给你。”
陈策:“……”
他没打算激将唐寅,怎么感觉唐寅比朱厚照还容易激。
“哦。”
陈策不确定的又问道:“真把一两银子给我?”
唐寅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陈策嗯了一声,接过钱财,放在怀中,然后便徐徐地开始绘画,和唐寅的快不同,陈策比较慢。
一笔一划勾勒的格外慢,把唐寅看的心中无比焦急。
大哥,你快点行不?我要喝醉了。
唐寅急的一直在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唐寅醉意朦胧,实在忍不住了,便晕乎乎的进去睡了。
陈策也画了一幅北平冬雪图,他在槐花胡同小院内种植收获过顶级画技,等画完后想去找唐寅,发现他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
大冬天不盖被,他不冷吗?
陈策给他关好窗,至于他冷不冷陈策就不管了,又不是他爹,自己都照顾不过来,何必多情去照顾他。
陈策再次回到院落后,亲自将完整的代耕架写出来,画出来,交给张家兄弟。
做人要有信誉。
一个代耕架,保住了命,除掉了后患,虽然没有获取金钱上面的利益,但陈策还是觉得也足够划算了。
即便他现在不改良,过个一二十年,依旧会被人改良出来。
张家兄弟拿到完整代耕架的时候,激动的脸色通红……虽然两人的脸本来被揍的就很红,不过不要紧!
方才被揍的疼痛,现在完全被兴奋压住,作势就要走。
陈策叫住张家两兄弟,道:“两位侯爷,这尸体……怪渗人的,可否帮我处理掉啊?”
你还有脸说?你杀他的时候也没看你觉得渗人。
这点小事张鹤龄还是能帮一下的,刚才张延龄去杀刀疤老六的时候带了家奴来,张鹤龄吩咐他们将蔺勉之的尸体随意给抬去乱葬岗喂狗去了。
一介顺天府丞的儿子,大明新科举人老爷,就这么草草的被扔去喂狗了。
隔壁的吴娘子呆呆倚在后门,望着通济渠旁边正在专心致志钓鱼的陈策,眼神显得十分复杂。
方才她亲眼看到了陈策杀人,那种冷漠,那种平静,哪里还有寻日温文尔雅病恹恹的样子?
最让吴娘子胆寒的是,明明是他亲手杀了对方,他现在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通济渠旁边钓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心境,才能做到这一切?
心如猛虎,细嗅蔷薇。
……
四方邸舍,唐寅大发雷霆,对一旁好友徐经怒道:“衡父!你为何现在才告知我蔺勉之去找老师麻烦了!”
说着,唐寅拂袖便朝外走去。
徐经紧随其后,他不想失去唐寅这个朋友,更不想得罪蔺勉之。
如果是蔺勉之可以成为他当下的倚靠,那唐寅这个人一定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倚靠,他知道自己不如唐寅,不,是大半个大明文坛都不如唐寅。
明年科考,以唐寅的资质,考中一甲,进入翰林院,指日可待。
而自己未必有把握考中进士。
未来唐寅的成就肯定要比蔺勉之高,而且唐寅和自己还是同乡,这份情义,未来能给自己更多帮助。
所以才蔺勉之去找陈策麻烦的时候他没说,等现在他预估事情已经定性的时候才告知唐寅。
徐经一脸惭愧的道:“伯虎,我也才从外打听到消息,得知陈策家门前死了三人,得知蔺勉之带人去找陈策了……我知道消息第一时间便来告知你了啊!”
唐寅惊恐的瞪大眼睛,他实未想到事情居然闹得这么大?
老师家门前死了三人,蔺勉之去找老师……唐寅是桀骜,但他绝不是傻子,一个文采顶流的人,智商势必不可能差。
你可以说唐寅的情商不出类拔萃,但智商一定足够高。
他很快就能知道蔺勉之要做什么——嫁祸老师杀人!
一旦这事儿做实了,还不和当初满仓儿案一样?谁真正为一介草民主持公道?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老师被定罪杀人!
唐寅目光通红一片,像是吃人,奈何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鼻头发酸,朝外疯狂冲去。
都说了赶快搬家……非要逞能,非要逞能!
究竟你是我老师还是我是你老师啊?这点事都想不明白么?提醒了你也不听,这下怎么办呀!
徐经快速跟上唐寅,默不作声的一路尾随,直到他们路过顺天府衙的时候,发现几名蔺勉之几名随从脸色焦急的朝顺天府而去。
徐经忙不迭对唐寅道:“我去打听打听消息。”
等徐经去而复返后,唐寅从他脸上看到了浓烈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唐寅性子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快说啊!”
徐经浑身有点发寒,磕磕巴巴的道:“那,那什么,蔺,蔺勉之,死了。”
轰!
唐寅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陈策说过他要亲手送蔺勉之下地狱。
当真说到做到。
但你不要命了吗?
他不管还在原地发呆的徐经,拼命朝槐花胡同奔跑,最后找到了还在中厅前院晒太阳看书的陈策。
唐寅焦急的道:“你,你你,还有功夫看书?”
“蔺勉之,死了,死了啊?他爹是顺天府丞!”
陈策抬眸看了一眼唐寅,将书本放下,倒了两杯茶,递给唐寅一杯,道:“然后呢?”
“不是你杀的?”
陈策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不想欺骗唐寅,只是道:“喝茶。”
我哪里还能喝的下去。
“你究竟怎么想的啊?!”唐寅是真的慌了。
陈策示意他安静,反问道:“你不是说他爹是顺天府丞吗?”
“为什么没将我抓去牢狱问罪,还能让我在这里安静的喝茶呢?”
“刚才已经来过一批衙役问话了,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
刚才确实来了一批衙役,那又能如何呢?陈策说是张家两名侯爷杀的,然后断断续续的叙述了当时的情况。
但想了解具体情况还是去去找张家两名国舅去吧。
唐寅呆住了,尾随而来站在唐寅身旁的徐经更是遍体生寒,直愣愣的看着陈策,身躯都在微弱的颤抖。
他想到了一种十分可怕的可能,但他不敢说,甚至连推理下去的胆量都没有!
徐经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
抵进掌灯时分,蔺府满门素镐,啜泣声不断,哭喊声连天。
蔺家最优秀的子嗣死了,蔺家的希望绝了,蔺琦默默的站在棺椁旁边,脸皮再剧烈抽搐,眼光红润的看着躺在棺椁内被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的蔺勉之。
他双拳在宽大的袖笼内紧紧握着,目眦欲裂,但理智却压住了愤怒。
张家侯爷,张皇后的两名亲弟弟下的手!
他派人查过陈策,那个懦弱的小民已经被吓的魂不守舍,话都说不利索。
只是断断续续说蔺勉之带人来找他问案情什么的,然后张家兄弟路过……旋即两方起了冲突,后面张家兄弟就杀了蔺勉之。
这是陈策推测张家兄弟最有可能的官方解释,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他说的含糊其辞,其中歧义的部分很多,说错了也能修改,反正不会有人认为是自己动手的。
人证都死完了。
蔺琦老泪纵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件事他注定找不到公道了,就和当初那个献大灾之后预防大疫之策的贱民一样,注定是找不到公道的。
这一夜陈策其实都没怎么睡,直到第二天白天,听到院落内有人声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看来以后要日夜颠倒,就是不知身子能不能吃得消。
再熬几个夜晚吧,应该快了。
陈策终于可以安心睡了下去,如果外面真发生地震,一定会有人吵闹。
昨夜天气不错,石桌上铺展的两幅画卷笔墨已经干涸,用镇纸压着。
有一名早起的儒生最先看到,便笑着对左右同窗道:“那边有画。”
“定是唐解元的!”
昨天他们才讨论让唐寅作画欣赏,唐寅答应了他们说晚上作,现在这群掉书袋子的儒生还是比较讲究品德名声的,读书人将信誉看的很重。
唐寅说晚上作画,那就定不能食言的,不然被人挫脊梁骨即便你是再大的名人雅士,这污名也要背负一段时间了。
“过去看看。”
好几名读书人走了过去,发现镇纸下压着两幅画卷,同样的北平冬雪图,还没来得及署名盖印。
唐寅的第一手画作,还未盖印,一时间让这群读书人好不激动,纷纷拿在手中欣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手中拿的不是画卷,而是名贵瓷器,一个不小心就会摔碎一般。
两幅冬雪图都个顶个记忆精湛,结构优美,意境深远。
因为两幅都是冬雪图,不免让争强好胜的读书人起来攀比的心思,都不需要唐寅让他们比较,他们自己便开始欣赏比较。
双方都沉浸在这两幅优美的画卷中,名家大能的画总能让你身临其境,仿佛已经置身于冬雪之中。
其中一幅鹅毛大雪中一名读书人背负苍生,踽踽独行,背影雪地中脚印清晰明朗,更衬托出冬雪之大。
结构就是如此简单,但却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好,好,好!”
一名读书人连连感慨,从中品味出读书人的骨气和责任,每个人看后都会生出不同的瞎想,当真印了那句话,一千个读者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另一幅冬雪画比较奇特,没有勾勒出任何雪花,可无论黑压压的天空还是扑簌簌的寒风落叶,都说明着一场暴雪即将来临。
几名小乞丐蜷缩依偎在角落中,眼中带着担忧和焦虑,街肆两侧的酒楼店家纷纷前来关窗关门,屋内灯火缭绕,红泥火炉,绿蚁新酒。
这一幅画卷的结构很多,人物也很多,咋一看压根不知要表达什么,可当你仔细体会后,才会豁然开朗!
它要表达的东西很多,对人情的漠视,对贫富的差距,对天灾的无力等等!
明明内容很多,但此时却一点不觉得繁杂,而且布局和重点让你第一眼就能看到几名依偎在一起的小乞丐。
这种结构手法实在太高明……不对,应该说太超前了,不知道为什么,你不仅仅能感受到画作者技艺的精湛,还能感受到这画的布局分割之高超。
“好画!”
一名读书人击掌,随手将一旁书生的酒拿来咕噜噜喝了一口,如此好画,怎能不配美酒?
“马兄,这是我刷牙的水。”
卧槽!
噗!呕!
那名读书人整个人表情变化莫测,最后幽怨的看他一眼,竟淡淡的道:“不妨事!权当美酒了!”
牛逼!
其余几名读书人不免有些好奇,不过一幅画而已,至于让马兄如此么?
可当他们纷纷侧目望过去后,从起初的迷茫到渐渐的沉思到最后的自惭形秽,如此才能看出此时的想法。
他们一辈子都作不出这样的画!差距太大,简直降维打击!
“唐解元,唐解元!”
“天不生我唐伯虎,大明万古如长夜!”
“唐解元只要出手,大明谁敢落丹青?!”
唐寅打着哈气起床,酒还没醒,用力的拍了拍额头,昨晚喝的实在太多。
先在勾栏那边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回来又遇到个慢性子,喝的更多,大早起来还有些口干舌燥,端着茶水猛灌了一口才感觉缓和。
然后就听到外面在说什么‘天不生我唐伯虎’‘大明谁敢落丹青’。
什么情况?
哦,昨晚小漏一手,画卷还在外面,忘了拿进来。
看来要带上印章了,唐寅在书桌上找到了属于他的印章,一会儿出去给画盖个印,凭着他唐寅两个字,这画卖个十两不过分吧?
唐寅爽朗一笑,面上带着淡定从容的笑容,拱手开口,道:“诸位同窗早呀。”
“唐兄出来了。”
“唐解元出来了。”
唐寅的名气不仅在苏州府,在京师也是一样,两京十三省不知道唐寅大名的很少。
“唐兄,你这幅画……当真出自谪仙人之手啊!”
“仙人抚我顶,受你丹青术。”
“唐兄……哎!你说,你为什么要作这一幅画啊!以后我们哪里还敢在你面前动笔?”
唐寅笑容满面的道:“不要如此夸张,随便画一画而已。”
随,随便?
为什么看上去是一点也不随便啊,你这一笔落下,斩掉了多少人的丹青梦你可知道啊,我的唐兄!
“唐兄莫要再说了,我牙酸了。”
“吾同酸也。”
几名儒生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捧来,交给唐寅,道:“唐兄,快来落印章吧。”
唐寅手放在怀中,然后姿势突然定格,呆怔的看着他们捧来的画。
这不是我画的啊。
他眼神朝不远处的石桌上望去,那幅无人问津的画卷,才是出自他的手里。
见唐寅手放在怀中,久久没把印章掏出来,才有儒生笑着道:“唐兄在看那一幅吗?”
“呵呵,那一幅稍微差点意思,不过也已算作上品。”
“相较于这一幅来说,那一幅反而入不得台面了。”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利刃,不断刺入唐寅那颗骄傲狂放又扑腾腾跳跃的心中。
他心跳的很快,面皮在抽搐,那一幅是我的,这一幅是谁的?
唐寅咽了咽口水,该不会,该不会是那个说他不懂画的手笔吧?
唐寅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一幅,细细望去,脸上容光渐渐消失,那是一种被碾压之后的颓败,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在这一刻被碾压的七零八落。
最绝的是,他还给了对方一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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