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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棠傅时聿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江晚棠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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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棠上辈子死后,被系统绑定,胎穿到小说世界已经二十五年了。她的任务是攻略男主傅时聿,只要他爱上了她,系统就可以帮她在现实世界复活。这时候,傅时聿推开宴会后门,走了进来。

主角:江晚棠傅时聿   更新:2022-11-14 20: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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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棠傅时聿的其他类型小说《江晚棠傅时聿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江晚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晚棠上辈子死后,被系统绑定,胎穿到小说世界已经二十五年了。她的任务是攻略男主傅时聿,只要他爱上了她,系统就可以帮她在现实世界复活。这时候,傅时聿推开宴会后门,走了进来。

《江晚棠傅时聿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江晚棠上辈子死后,被系统绑定,胎穿到小说世界已经二十五年了。

她的任务是攻略男主傅时聿,只要他爱上了她,系统就可以帮她在现实世界复活。

这时候,傅时聿推开宴会后门,走了进来。

男人英挺俊朗,可惜满脸嘲讽:“你跟人喝到胃穿孔才拿到的项目,又被我轻而易举抢了,真可怜。”

江晚棠怔怔的看着他,他的头顶上,有一行只有她能看见的字。

【江晚棠攻略傅时聿倒计时:最后3天】 

攻略失败,她的灵魂就会被抹杀。

她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子讨好:“那看我这么可怜,你爱我一下行不行?”

“爱?你也配谈爱?”傅时聿沉脸。

“你姐姐三年前得了血癌,要你的骨髓来救命。你倒好,见死不救,还用她的性命要挟我,让我娶你。”

江晚棠手指松了送,压着伤怀。

“阿浔,我有苦衷——”

“放手!” 

男人眼中戾气渐浓:“你的谎言真让人觉得恶心。”

说完,傅时聿甩开她,转身离开。

江晚棠跌倒在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无声的爬满了整张脸。

她没有撒谎。

如果不是和他结婚,她三年前就被系统抹杀了。

可惜拖延了三年,她爱他入骨,他却恨她如斯。

……

离开宴会,江晚棠回到她和傅时聿的家,沁绝园。

沁绝园原来叫沁情园,可傅时聿说情字不合适,改成了‘绝’。

屋子很大,却一室冷情。

按照他们结婚定下的协议,只要傅时聿在海城,每晚都必须要回家。

而傅时聿也不会让她好过,只在每天晚上十一点,才准点踏入家门。

江晚棠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等他,却无意间看到了姐姐江珍珍发的朋友圈。

视频中——

江珍珍和傅时聿喝着交杯酒!

这段视频还加了配文:庆祝我们拿下海城商业街项目!感谢一直有你在我身边。

刹那,江晚棠心痛如刀割。

“咚——”

钟声敲响,深夜十一点到了。

门口的密码锁传来声音,接着,傅时聿走进屋。

江晚棠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脸上挂起完美的微笑:“回来了,今天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先泡个澡?”

“别装了,这种好妻子的戏码,你演了三年还没累吗?”傅时聿嗤笑一声,抬手将她推开。

随后,他冲她甩了一份文件。

“真要对我好,就把它签了。”

文件首页,‘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刺痛了江晚棠的眼。

她别过头,难堪低喃:“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傅时聿捏着她的下颚,毫无怜惜:“三年的时间,这场闹剧难道还不够吗?江晚棠,你可别逼我对你下狠手!”

江晚棠仰头看他,目光破碎,商场上厮杀冷决的女人,此刻却格外卑微。

“没有你的爱,我会死啊。”

傅时聿冷笑一声:“那你怎么还不死?

最后,傅时聿摔门而去。

江晚棠追出门,却只看到他的车尾,消失在夜幕中。

时间走到十二点,虚空中显示了一行字——

【江晚棠攻略傅时聿倒计时:最后2天】

与此同时,五脏六腑好像突然失去生机,江晚棠猛地咳嗽了几声,鲜血顺着唇角落下,触目惊心。

她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入目皆白,她穿着一身病号服,躺在苍白的病床上。

“你醒了,喝点水吧。”

江晚棠顺着声音看过去,顾长沐坐在病床旁。

他是公司的二把手,这些年来与她并肩作战,共同把MC集团经营成数一数二的金融投资公司。

“不是什么大病,你好好养着就行了。”顾长沐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心疼。

但江晚棠很清楚,自己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长沐,我想休息两天。”江晚棠闭着眼睛,语气中满是疲惫,喃喃道:“我想去见我外婆。”

顾长沐沉默了瞬:“你太辛苦了,出门散散心也好。”

当天下午,江晚棠办理了出院,来到了外婆家。



“音音,你又瘦了,是不是太辛苦了?”

“外婆,我不辛苦……”

江晚棠看着外婆苍老的容颜,极力憋住眼泪,想要将她的模样记在心里。

“怎么忽然哭了?”外婆将她抱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哄她,“是不是你妈又逼你跟傅时聿离婚,要把江珍珍嫁给他?”

“我打电话说她去!她八年前偏心,非把你救傅时聿的恩情抢给江珍珍,现在还要逼——”

“跟妈妈没有关系,你不要打电话给她。”

江晚棠吸了吸鼻子,强自压下心头的委屈:“我只是很久不见您,想您了……”

“好,那就在外婆这多带几天,等过了生日再走。”

江晚棠闭上眼点头。

上辈子她就是个孤儿,这辈子有外公外婆疼她,她已经知足了。

她只是难过,外婆送走了外公之后,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黄昏。

江晚棠孤身来到当初她救傅时聿的那片海。

当初为了救他,她险些将命赔了进去。

这些年来,她极少来这片海岸,垂死的恐惧感,始终折磨着她,让她不愿意回想。

而且,傅时聿也不准她来这,觉得她会玷污他的圣地。

她曾经试图解释过,救他的人是自己,可换来的只是更多的厌恶。

可如今,她真要死了……

江晚棠走在海岸边,远远看见一对璧人,是傅时聿与江珍珍。

他们的对话,被海风传来——

“据说这片海域,是有名的定情海,有情人只要许愿就能终成眷属,你有和妹妹来过这片海吗?”

江珍珍靠在傅时聿肩头,语调温柔。

“她倒是想来这。”傅时聿抚了抚江珍珍的长发,话却很凉薄,“她那种心机的人,不配来这。”

夕阳下,江珍珍微笑踮起脚尖:“那你陪我许愿,好吗?”

他们在光晕中接吻。

江晚棠心头剧痛,如同万箭穿心。

一瞬间,血液往头上涌,耳边似乎在轰鸣,她朝后栽倒下去……

再次醒来,江晚棠又躺上医院病床。

傅时聿站在她床前,见她睁开眼,哗的将一叠检查单甩在她身上。

“做了一堆检查,根本查不出半点毛病。江晚棠,故意装病很有趣是吗?你就不觉得这种博关注的方式,太恶心了吗?”

江晚棠脸色惨白。

“我没有装病。”

慢慢靠在床头,她说句话,唇瓣都在哆嗦。

“没有装病?”傅时聿冷笑了一声,明显不信。

“你是想说,医院的检查单有问题吗?那你换家医院查,查出绝症,我给主治大夫送锦旗。”

话如重锤,敲得江晚棠心口闷堵。

“阿浔,你喜欢江珍珍什么呢?”

她和江珍珍是双胞胎姐妹,论相貌,她不必江珍珍差。

论能耐,江珍珍毕业之后,还需要爸妈花钱给她办画展,开工作室。

而她江晚棠,却是白手起家,创办了MC集团,明明自己才是最适合站在傅时聿身边的人。

可他为什么总不肯多看她呢?

傅时聿却是讥讽看着她,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珍珍心地善良,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也配跟她相提并论?”

“可是,当年救你——”

话没说完,就被傅时聿蹙眉打断:“江晚棠,省点装模作样的功夫吧。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冷脸说完,就毫不留恋走开。

江晚棠看着他的背影。

心,似乎在逐渐冰封。

此时此刻,她终于认命。

傅时聿不会爱她,她的攻略死亡结局,无法更改。

江晚棠坐在窗前发呆,看着冷风卷走了树梢上最后一片枯叶,她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了私人律师的电话。

“我想拟定一份离婚协议……”

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她就成全傅时聿一次,给他想要的。

……

深夜。

江晚棠拿着离婚协议书回到家中,想跟傅时聿做最后的告别。

夜晚十一点,傅时聿准时推门进屋。

“阿浔。”江晚棠上前拦住人,“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今天打扮得很精致,傅时聿上下扫了她一眼,却说:“怎么?见装死没有用,就换手段了?”

江晚棠被狠话刺得一顿,而后装作没听见似的,低头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递上前:“我今天来,是想放你自由。”

傅时聿一把夺过,冷笑一声,直接翻倒了最后一页。

随之,嘲讽的神色顿住,她竟然真的签了字。

他这才认真看向眼前的女人,可对上对方平静的眼眸,心头却莫名发烦躁。

“难得,江总总算愿意甩开我这颗歪脖子树了?”

他故意嘲讽,想在她眼中看到从前的小心翼翼。

可这一次没有,江晚棠只静静看着他,没做回应。

傅时聿觉得无趣,落笔飞快,签字后就拿着文件离开。

好像他的头发丝都在感慨,终于甩掉了江晚棠这个讨人嫌的包袱。

但在他踏出大门的最后一刻,江晚棠还是没有忍耐住,追着最后他:“傅时聿,如果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你会怎么样?”

傅时聿顿步,回头对视,平静却又残忍告诉她——

“我会谢谢你。”

江晚棠所有的勇气,在‘谢谢’这两个字中,溃散干净。

这些年来,她的感情在傅时聿眼里,大概就是一个笑话。

江晚棠回到卧室,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日记本,输入密码打开。

里面所有内容都和傅时聿有关,是她的整个青春。

文字从青涩到成熟,话语从多到少。

一句一句‘傅时聿,我爱你’从热烈到死寂,她从头看到尾,已经从深夜到了第二天早上。

最后一条——

“如果穿书要攻略男主,却发现自己爱上了男主,怎么做才合适呢?”



这时,虚空中忽然亮起了红色警告——

【警报!警报!江晚棠攻略傅时聿倒计时:只剩5小时!】

江晚棠呆呆坐了一会儿,泪无神落在泛黄的日记本上。

——怎么做都不合适,爱上傅时聿的那一刻,她的攻略注定失败。

……

两个小时后。

江晚棠见了顾长沐,并且将MC的所有股份都转让给了他。

顾长沐莫名且慌张:“你这是要做什么?如果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我都知道,现在的MC就算没有我,也能发展的很好。”江晚棠带着歉意,目光恳求。

“我并不是无偿送你股份,我其实想托你照顾我外婆。”

听着这临终遗言般的话,顾长沐更加不安。

“晚棠——”

“你陪我走走吧。”江晚棠打断他,忍着身体的疼,冲他笑笑:“我听说站在巴别塔顶端,可以看见逝去亲人化作的星星,我想去认认位置。”

顾长沐直觉这话不对,可也只当江晚棠想念逝世的外公。

她家的情况他很清楚,江母生她的时候难产,从小江晚棠就跟外公外婆生活,直到十七岁那年,才被正式接回江家。

不久,海城巴别塔。

江晚棠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她已没了什么力气,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她靠在顾长沐肩头,看向星空。

星星没看见,映目却是红色的催命字符——

【江晚棠攻略傅时聿倒计时:00:30:59】

只剩半个小时的生命。

不知怎么的,江晚棠就落下泪来。

她以为自己会恨傅时聿的冷漠,可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却还是想他……

“我想去见傅时聿。”

她的声音很轻,顾长沐凑到她唇边,才听清她说的话。

他心头一疼,却不忍心拒绝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迈巴赫在拥挤的马路上缓慢挪动,顾长沐急切的声音在江晚棠耳边响起。

“傅时聿今晚在海城第一酒店给江珍珍过生日,这段路是海城最繁华的地段,难免有些堵,再过个20分钟,我们大概就到了。”

可系统的警告却显示——

【江晚棠攻略傅时聿倒计时:00:00:26】

江晚棠看着外头满满的车流,如同长龙般,蔓延至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她知道,自己恐怕见不到傅时聿了。

她拨通了傅时聿的电话,如果见不到人,在死前再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

“嘟——”

电话每响一声,江晚棠的生命就越少一秒。

电话响了十声,自动挂断。

江晚棠疲惫靠在副驾驶上,呼吸越来越轻。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给傅时聿再次拨过去,与此同时,她看到了对面大楼广告屏上的一幕。

灯红酒绿的宴会中央,傅时聿握着璀璨的宝石,冲着江珍珍单膝下跪:“珍珍,生日快乐。”

与此同时——

【江晚棠攻略傅时聿倒计时:00:00:00!】

【警报!警报!攻略失败!】

第五章

海城,凌晨两点。

江珍珍的生日宴会终于结束,她笑着将客人们一一送走,得意得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傅时聿站在酒店露台,看着酒店入口,像是在等着谁。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来。

助理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了一句:“傅总,要安排车回沁绝园吗?”

傅时聿将烟拧灭,满脸烦躁:“不去。”

拧灭了烟,他却转身下楼上了车,还打开了手机。

不错所料,手机上有江晚棠的未接来电,心头的烦躁莫名舒坦了点。

他关上手机,仍向后座。

都已经离婚了,他才懒得搭理江晚棠那个疯女人。

傅时聿抬起手,看了眼自己无名指那个素圈戒指,这是结婚那年,江晚棠自己设计的,据说还专程去找了国外的著名珠宝工作室定制。

打开车窗,他将戒指摘下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往车窗外一扔。

银色的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的光,消失在夜空中。

夜风扑面而来,道路两旁的路灯像过往的时光,迅速往后褪去,像是翻了新篇的人生。

傅时聿想,这是自由的感觉。

次日。

傅时聿照常上班。

办公室里,他的好友宋智坐在旁边的皮沙发上,像一只八卦的鹦鹉:“江珍珍和江晚棠的生日都在昨天,你送了江珍珍一颗南非大钻石,送了江晚棠什么?”

傅时聿闻言,嗤笑一声:“她也配?”

宋智叹了口气:“难怪江晚棠今天不来送饭了,肯定是生气了啊。”

他慢悠悠的说着风凉话,带着些调侃的意味:“难得啊,你们结婚五年,她就像是对你没脾气似的,现在终于腻了?”

傅时聿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回想起那份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不知为何,他心头莫名的觉得闷,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子胸闷的感觉排出,对宋智吩咐:“以后别提她,我已经离婚了。”

“真离了?”

一向吊儿郎当的宋智,难得正经起来:“以江晚棠对你的执着,不到死的那一天,她恐怕不会放手吧?”

不知为何,‘死’字莫名的触动了一下傅时聿的心弦。

他想起江晚棠反反复复对他说的那句话——

“没有你的爱,我会死的。”

满口谎话的坏女人!

傅时聿冷哼了一声:“她死了关我什么事?”

宋智闻言笑了,调侃了一句:“你真的对她没感情呀?那兄弟我可要下手了。”

“你什么品位?江晚棠那种女人,到底哪里吸引你了?”傅时聿问。

“可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有能耐创办出数一数二的金融公司MC集团,长得漂亮,人能耐做饭还好吃!”

宋智冲傅时聿挑了挑眉,“说真的,这么个女人真的多得是人追!”

傅时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他掏出手机放在桌上,上面显示着几十个江晚棠的未接来电。

“那女人无趣又赖皮,你要不怕麻烦就去追。”

傍晚,天边夕阳绚烂。

海城最顶级的海宴会所,一群公子哥汇聚于此。

轻缓的音乐、醉人的美酒还有环绕周遭的美人,将‘纸醉金迷’四个字演绎到了极点。

“今天,咱们哥几个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傅总重归自由!”

傅时聿冲那人举杯,算是收到了他的祝福。

宋智在一旁调侃:“除此以外,还要恭喜咱们阿浔和珍珍终成眷属。”

于是,现场起哄的声音更大,众人都乐得不行,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那江晚棠岂不是很尴尬,老公变姐夫了?”

全场一静。

傅时聿皱眉,摆了摆手:“别提这种扫兴的名字。”

众人对望了一眼,而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说笑,玩乐。

……

深夜。

傅时聿喝得醉醺醺,被司机送回绿城花园。

这时傅时聿成年之后,就为自己购置的居所,从未让江晚棠来过。

结婚之后,他不想让江晚棠走进他的生活,于是专门另外购置了沁绝园,任由江晚棠折腾。

推开门,江珍珍穿了一身十分清凉的纱裙,含羞迎了上来。

“阿浔,你终于回来了。”

第一眼,傅时聿恍然以为看见了江晚棠。

直到看见江珍珍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心头的燥热忽然平息。

“房间冷,多披件衣服吧。”傅时聿下意识躲开了江珍珍搀扶的手。

江珍珍笑脸僵住,她当然能听懂傅时聿的言下之意。

可她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赤着脚,从身后抱住傅时聿:“阿浔,我听说你跟晚棠离婚了。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对你的心意都没有变过。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她的声音极为温柔,但凡对她有一丁点儿的意思,恐怕都难以拒绝这样低姿态的投怀送抱。

可傅时聿,偏偏就推开了她。

“珍珍,你知道的,我照顾你无关爱情。”

江珍珍仰头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



傅时聿在她肩头拍了拍,转身出了门。

江珍珍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心头的愤恨,一点一点的从眼中溢出来。

八年前,傅时聿落海,江晚棠把他救上岸之后,就昏迷了。

她很早之前就喜欢傅时聿,就求着母亲帮她撒谎,抢走江晚棠的救命之恩,反正她和江晚棠是双胞胎姐妹,傅时聿未必能认出来。

她以为,有了这层救命之恩,自己一定能得到傅时聿。

但没想到,江晚棠就像是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无论傅时聿对她多么冷淡,那女人都不离开!

甚至还和傅时聿结婚了!

好在,无论江晚棠怎么讨好,傅时聿都不吃那套。

夜色中。

加长劳斯莱斯在马路上疾驰。

傅时聿坐在后座,脸色糟糕至极。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心询问:“傅总,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趟医院。”

不知怎么的,傅时聿莫名的想起了江晚棠,过往的片段像是电影般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嗯。”

司机尽职尽责的将傅时聿送到了医院门口。

傅时聿刚要下车,看见不远处顾长沐扶着江晚棠的外婆,昏暗路灯下,两人穿着一身黑,上了顾长沐那台迈巴赫。

这么晚了,他们怎么会在医院?

莫名的,他心头一紧。

傅时聿拨通了特助的电话,简短说明情况,末了说:“去查查他们怎么回事。”

半个月后。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傅时聿坐在桌前,文件堆得老高,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格外不对劲,心中如同堵着一团棉花,憋闷得难以呼吸。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傅时聿说。

进来的人傅时聿的特助,他先看了眼傅时聿的脸色,然后小声汇报先前傅时聿让他调查的事情。

“傅总,已经查过了,顾长沐那天是陪同江小姐外婆去医院看病。”

傅时聿闻言,鬼使神差般问:“江晚棠呢?”

“这个不清楚,但我特地去查了医院近几天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在监控录像里看到江小姐。”

傅时聿沉下脸色。

他扯了扯唇角,语气中带着嘲讽:“虚伪的女人。她不是一直标榜自己孝顺,结果连从小把她带大的外婆生病了,都只让一个外人陪同。”

特助张了张嘴,他觉得傅时聿说的不对。

虽然与江晚棠接触不多,可他觉得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他只是一个助理,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在此时,门口又传来动静,宋智走了进来。

宋智刚才在门口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敲了敲傅时聿的桌面,皱着眉头:“有一段时间没见江晚棠了,听说她还把股份全部转给了顾长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傅时聿心头一紧,随即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故弄玄虚罢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宋智耸了耸肩,无奈看着他。

傅时聿自己都没发现,手中的文件已经被他捏皱。

想到江晚棠将股份全部转给顾长沐,他心里就梗得厉害。

MC集团是江晚棠花了半天命才打下的江山,她却轻而易举给了顾长沐,还让顾长沐陪她外婆去医院……

他们两个的关系,能干净?

傅时聿心头不快,却不愿意承认被江晚棠影响了心情。

他干脆拿上车钥匙:“走!去夜色阑珊!”

宋智惊到了,‘夜色阑珊’那可是海城著名的‘上垒欢乐场’!

傅时聿嫌弃这地方乌烟瘴气,从来都不去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阿浔,你这离了婚怎么跟个脱缰的野马似的?”

“不去就滚!”

……

晚上十一点半,夜色阑珊。

包厢里,名贵的酒在桌上开了一排,傅时聿坐在包厢正中间的沙发上,身边依偎着姿态妖娆的女人,一杯接一杯的给他倒酒。

包厢的门大敞着,偶尔过路的人,都能听到这里震天的喧嚣。

傅时聿抬手看了下时间,又蹙眉抬眼看向空荡荡的门口。

只要他人在海城,从前只要超过十一点,江晚棠早来逮人了。

可今晚为什么迟到这么久?

宋智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他是在等江晚棠。

可事到如今,两人都离婚了,傅时聿还嘴硬得很,他也不知要怎么劝。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宋智夺过傅时聿的酒杯。

傅时聿心里憋闷得厉害,见宋智拦着他喝酒,心头更加不爽,挥开他:“回去做什么!我又没喝醉!你别管我。”

他夺过了酒杯,旁边的陪酒女就要再给他添酒。

正在这时,包厢外忽然传来一句:“江晚棠!”

傅时聿顺着发声源看了过去……

傅时聿将酒杯往宋智手里一塞,就冲了过去,动作快得简直不像是喝醉的人。

他冲到声音的发源地,举目四望,并没有看见江晚棠。

她并没有来,只是出现在了他人茶余饭后的八卦闲聊里。

“江晚棠啊!那个女人是真的狠!”

说话的是之前有过商业合作的商业伙伴,叫李畅。

他显然是喝醉了,说话都大舌头,嘻嘻哈哈的笑着:“但是再狠又怎么样!不还是被傅时聿给甩了!现在灰溜溜的不知到哪里去了,再没脸出现在咱们海城的社交圈子里的吧!”

傅时聿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莫名气愤。

李畅并没有发现傅时聿,仍旧说得眉飞色舞。

“当年,她想要我的一个项目,我骗她让她喝一斤白酒,她还真的眼都不眨就喝了。结果喝完就流鼻血,捂着胃去了医院!”

“当时还没离婚吧,你就不怕人家老公找你麻烦啊!”旁边有人起哄。



“嗐,傅时聿要是会为她出头,她怎么可能还要求我做那种小项目?”李畅幸灾乐祸,语气中是满满的恶意。

“女人跟男人一样拼,这不是活该被——”

话没说完,李畅忽然被人一脚踹飞!

“嘴巴放干净一点!”傅时聿冷着脸,收回脚。

李畅彻底酒醒,吓得哆嗦。

“傅……傅总,我错了……”

“她喝了一瓶是吗?”傅时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从桌上拿起了一瓶白酒:“你也给我喝,她喝了多少你翻倍!”

李畅吓得魂都没有了,可他也知道傅家那深不可测的家底与根基。他今天要是不喝,日后也不用在海城混了。

酒一杯一杯的咽下肚,直到捂着胃倒在地上。

傅时聿看着李畅一摊烂泥般的模样,心头并没有增加丝毫的快意。

当年的江晚棠,也是这样倒在地上吗?

他心头莫名的酸涩,觉得今晚这场聚会简直无趣至极,拔腿便往外走。

上了车,他捂着心口靠在车座上。

宋智坐在他旁边,看着他那副模样,忽然开口:“你刚才给李畅灌酒,是给江晚棠报仇吗?”

“我只是单纯看他不爽。”

说完,傅时聿就闭目眼神。

宋智摇了摇头,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傅时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来勇往直前的他,已经因为江晚棠学会逃避了吧?

……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

江晚棠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傅时聿面前。

反而傅时聿,疯了前面半个月,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宋智将咖啡杯放下,担忧的看着傅时聿:“你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刚刚在董事会议上,你竟然走神了七次。”

而且,工作的时候也时常发呆。

这在傅时聿这个工作狂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多虑了。”傅时聿回过神来,神色冷淡。

宋智凑到他跟前:“你该不会是在想江晚棠吧?”

“怎么可能!”傅时聿冷哼一声,“赶紧滚,少在这胡说!”

宋智离开之后,办公室安静下来。

可以安静,傅时聿心头的莫名烦躁又涌上心头。

电话在此时响起,他第一时间抓起手机——

可来电却是江珍珍。

压下心头那莫名的失落,他划开接听,电话那边传来江珍珍温柔的询问:“阿浔,今天是七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过?”

江珍珍的声音很温柔,刻意压低了嗓音,跟江晚棠异常相似。

“不了,我晚上有事。”傅时聿蹙眉拒绝。

挂了电话,他再也没有了工作的心情。

在这个无数情侣共度的甜蜜之夜,他凭什么要一个人呆在冷冰冰的办公室里?

傅时聿拉上宋智,去了一家常去的酒吧喝酒。

时间慢慢走到十一点,傅时聿已有些醉了。

宋智将他扶上车,对司机说:“去绿城花园。”

“不。”傅时聿闭着眼,半晌才开口,“去沁绝园。”

第九章

回到沁绝园,屋子里漆黑一片。

江晚棠这女人这次倒是沉得住气,快两个月都不露脸。

傅时聿打开灯,站在客厅,抬头看着那盏极为华丽的琉璃灯。

结婚那年,江晚棠专程去港城,在一个拍卖会上花了300万买下来的,献宝一般指给他看。

“这个灯点亮,投影是一颗爱心,是不是很烂漫?”

灯是很漂亮,可他看她不顺眼,回应得很戳心:“烂漫没有,很烂倒是真的。”

那之后,她没再和他交流装修的事。

越想越烦躁,傅时聿觉得自己果然不该来这里,无论过了多久,江晚棠的东西还是令人讨厌。

傅时聿回客卧洗了个澡,路过开门的主卧时,却发现了不对劲。

他和江晚棠的卧室里,原本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合照。

那照片还是她P的,她说:你不配我拍婚纱照,我自己P张图做个梦,也算弥补遗憾了吧。”

可现在,墙上光秃秃的。

傅时聿开始翻找家里的东西,发现屋子里,竟然没有任何江晚棠的私人物品!

床头柜上,有一点星芒在闪亮。

他走过去,看见了一枚戒指。

正是江晚棠自己设计的那枚素圈戒指。

傅时聿捏起那枚婚戒,不知为何,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疼痛的感觉不断蔓延,让他四肢百骸,似乎都缺了力气。

他握紧了那枚戒指,戒指将他手心烙得生疼。

他握着钻戒,摇摇晃晃找人。

一间房一间房找。

“江晚棠,我知道你躲在屋里,给我出来!”

“江晚棠——”

从屋内找到屋外,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莫名凄凉。

宋智还没有离开,听到傅时聿的声音,连忙下车。

傅时聿坐在门卡台阶上,神色落寞又愤怒,还有着些许难以分辨的委屈。

“大晚上的,你又发什么酒疯?”宋智想将他扶起来。

傅时聿挥开他的手,喃喃自语:“我想去找她。”

“谁?”宋智刚问出口,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还能是谁呢?

当然是那个被他伤到痛彻心扉,现在已经消失了踪影的女人。

宋智不知该去哪里找江晚棠,最后只能将傅时聿带到了江晚棠外婆居住的海边小院。

清晨,小院门口。

外婆拄着拐杖,缓缓走出来。

一个多月不见,老人仿佛老了十岁,那股子精气神就像是消散了一般,着实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傅时聿心中莫名不安,坐在车里,几乎不敢去看这位老人。

下一秒,傅时聿看见顾长沐从外婆家出来!

江晚棠,竟然邀请了一个外人住进了外婆家?

她都没有邀请过他!

傅时聿气极了,当即下车,冲到了顾长沐跟前:“江晚棠呢!你让她出来!”

他声音很大,强装出的强词夺理,想要掩藏心中的不安:“都离婚了还把戒指留下来!玩这种引人注意的小把戏,以为我看不懂吗?”

顾长沐满脸怒容:“你赶紧走,这里没人想见到你!”

傅时聿一把将他推开:“叫江晚棠出来,把戒指拿走,别让她的东西脏了我的地方。”



顾长沐再也忍不下去,挥起拳头,狠狠给了傅时聿一拳。

“你混账!”

傅时聿顶了顶腮帮子,咬紧了后槽牙,抓着顾长沐的肩膀,在他小腹狠狠来了一拳。

“你算个什么东西!”傅时聿眉眼间满是戾气,“我找江晚棠,要你来多管闲事!”

“你来找她做什么?”顾长沐比他更疯狂,“一个破戒指,你不想要就扔掉!用得着故意来恶心人?!”

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打成一团。

外婆看着两人那装若疯狂的模样,拐杖在地上跺了几下:“住手!”

老人家已是风烛残年,谁也不敢让她动气,只好不情不愿的停下。

“外婆,您让江晚棠出来一下。”傅时聿揉了揉腮帮子,看着老人的眼神里,有着不自知的渴求。

可这一次,一向对他十分慈祥的老人,却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他。

拐杖抬起来,狠狠的戳在地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想见她!八年前,我就不该让晚棠救你!”

傅时聿愣住,以为自己听错。

八年前,救他的人难道明明是江珍珍。

浑浊的眼泪从老人眼角留下来,声音嘶哑而悔恨:“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晚棠嫁给你!她当初就是随便找个人结婚,都比跳进你这个火坑要好!”

顾长沐抢步过去,给外婆拍了拍背。

他眼眶也红着,扶着老人往屋内走。

关门前,他最后剜了傅时聿一眼,扔下一句:“你放千万个心,就算你想找,也永远见不到江晚棠了。”

傅时聿看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阖上,心中慌乱不已。

他自欺欺人的想,当初救他的人,明明就是江珍珍。

一定是外婆和顾长沐,看他对江晚棠不够好,所以联合起来骗他。

“阿浔,江晚棠不会真的出事了吧……”宋智咽了口口水,心头跳得莫名的快。

这世上会有什么人找也找不到呢?

——死人。

“你少跟着胡说!”傅时聿哑声反驳:“我最了解江晚棠,她那种女人,城府极深花样百出,现在指不定躲在某个角落看笑话!”

他手心已出了一层薄汗,却犹自嘴硬:“她以为她多重要?我才不会去找她……”

宋智扶了扶他的肩膀,他看着傅时聿,只觉得他的脸白的吓人。

“阿浔,你冷静一点。如果……我是说如果,江晚棠真的——”

话没说完,顾长沐又从屋子里出来了。

手里还抱着一束白菊花。

傅时聿只觉得那花碍眼得很,他冲上去夺过花一把扔掉。

“真是小看了你们做戏的本事!让江晚棠立刻来见我!否则,我就废了MC集团!”

宋智怕他们打起来,忙冲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有话好好说!”

“我说顾长沐,你搅合到现在也可以了,让江晚棠出来吧,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呵,夫妻?”顾长沐忽然笑了起来,可他的眼眶却红的绝望。

就连宋智都察觉不妙。

傅时聿死死压制不安,刚要说话,就听顾长沐睨向他,满脸恨意——

“江晚棠死了!就死在你大张旗鼓给江珍珍过生日的当晚!想找她,那你去海城墓圆找人去吧!”



夜色降临,江晚棠神色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听着那中年男人对她的叮嘱。

中年男人姓丁,是这家会所的老板,也是她父亲输钱的那家赌场的幕后负责人。

如今却对她十分和气:“小江,今天丁哥我呢,送你一场天大的前程。你如果把握好了,别说你父亲的赌债,日后你的荣华富贵可在后头!”

“但是,你要是敢坏我的事……”丁老板变了脸色::“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晚棠被这般再三警告,心里已经很清楚,今天要来的这位‘贵客’对丁老板来说,肯定很重要。

只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心里莫名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时间过去了三年,有谁会对她念念不忘呢?

是顾长沐吗?

但顾长沐很少来夜色阑珊这种地方,更别说被会所的老板专程准备美人用来讨好。

“丁……丁哥,我明白您的意思。”江晚棠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告诉我,今天要来的那位贵客,到底是谁呢?我……我心里也有个底。”

“呵,那位贵客,我就算说了,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认识的。”丁哥摸了摸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神倒不带情欲,如同看着一颗发财树:“如果他看上你了,自然有你的好果子吃,没看上你,你再怎么讨好也没用。”

江晚棠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骂了一声。

丁老板却以为她紧张,爽朗的笑了一声:“别紧张,我答应你,只要你不作妖,今天本本分分的按着傅姐跟你说过的那些流程来做,无论那位贵人有没有看中你,我都不会难为你。”

江晚棠点了点头,心里却很清楚,这只是想让她放轻松的谎话罢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十点。

丁老板已经姿态殷勤的去接人了,过了不知多久,他行色匆匆的过来,叫了一排姿态妖娆的姑娘,又让江晚棠过来:“你站第一个。”

穿过铺着大理石地板的豪奢长廊,江晚棠看着眼前的包厢,神色中难掩抗拒之色。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很久之前,在她的前世,她和傅时聿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曾好奇过他晚上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总是那么晚才回来。

于是,她就跟着傅时聿,悄悄的到了夜色阑珊。

这纸醉金迷的浮华世界,给了她极大的冲击,以至于看到他左拥右抱的在包厢里喝酒,除了心碎,并不感到震惊。

当时的她并没有想过,原来人生的磨难远远不仅于此。

站在那扇雕花大门的门口,江晚棠深吸一口气,丁老板帮她推开了包厢的门。

江晚棠低着头看着脚尖,希望不要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慢慢走进包厢里。

包厢里放着轻缓的音乐,觥筹交错的喧嚣并没有因此而稍有停歇。

她站在包厢的角落里,一直低着头,听到丁老板的声音:“小江,来给傅先生倒酒。”

江晚棠有些慌张的抬起头来,顺着丁老板的声音看过去。

单人沙发上,傅时聿一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捏着红酒杯,正死死的盯着她。

时隔三年,江晚棠从未想过,她捡回一条命之后,这么快又遇到了傅时聿,还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身份。

江晚棠被他的眼神吓了一下,不但没敢上前,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傅时聿冷笑一声,忽然将红酒杯狠狠砸在了地上,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一瞬间,包厢内鸦雀无声。

江晚棠忍不住看了傅时聿一眼,她从未见过傅时聿那般愤恨而复杂的眼神。

丁老板也有些吓蒙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您要是不喜欢,我就让她滚出去……”

傅时聿抬手,制止了丁老板要说的话。

“你过来。”傅时聿冲她勾了勾手指。

江晚棠并不想过去。

她已经在这个人身上,耗尽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期待,最终只换来一个狼狈不堪的结局。

上天又给了她一次生命,如果有得选,她只想离傅时聿越远越好。

可此时此刻,她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如果她敢扭头走人,或者触怒傅时聿,很难想象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后,她会被丁老板如何对待。

红窝,这蕴含着深切意味的名字,令她不寒而栗。

江晚棠缓缓走过去,距离傅霆还有还有一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也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长出来的。”她听见宋智惊叹的声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

她抬起头,被他狠狠的捏住了下颚,力道大得她生疼。

她的眼泪早已经为他流干了,可此时此刻,还是会因为生理性的疼痛,而泪满眼眶。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柄锋利的冰凉,抵在了她脸侧。



她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这张脸,动过吗?”他轻声问。

江晚棠毫不怀疑,如果她点头,或许傅时聿下一秒就会将她的脸给划了。

可这一瞬间,她是想要点头的。

即便被划了脸,也比留在他身边要好吧。

“傅总,这可是纯天然,如假包换的一张脸啊,我怎么可能会用那种整过容的货色来招待您呢。”丁哥的声音在傅时聿身后响起,然后接连给江晚棠使眼色,生怕她被吓晕了。

“所以,天生就长这样?”傅时聿眼神格外复杂,捏着她下颚的手,终于松开了。

江晚棠连忙揉了揉被他捏的位置,若是照镜子,估计会留下几个红色的手印。

她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前世的傅时聿,对她偶尔的粗暴,或许都已经算是留了分寸。

傅时聿将水果刀随意扔在桌上,哐啷一声,像是砸在人心里。

“过来,给我倒杯酒。”他轻声说着,坐回了他的单人沙发上。

包厢内,气氛为之一松,就像是拉满的弦终于被放开。

音乐继续播放,男男女女也开始轻声交流,偶尔视线投注在她身上,令江晚棠更加不安。

因着傅时聿坐着的事单人沙发,她也不想靠近他,于是端着酒,站在他旁边倒。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保持距离的动作,恰好让傅时聿舒坦了些。

觥筹交错,宋智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忽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江晚棠张了张嘴,自然不敢说现在的名字。

她现在叫江丽音,跟原本的名字几乎没有区别。

“您叫我丽丽就好。”她刻意的冲着宋智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别笑。”傅时聿皱着眉头,忽然狠狠瞪了她一眼。

江晚棠下意识收敛了笑容,心头却如同被浅浅的扎了一下。

他还是那么讨厌她,即便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看到一张相似的脸,都不愿意看到她的笑容。

“你笑起来,就不像她了。”他轻声说。

可惜,江晚棠并没有听到。

这天晚上,江晚棠一直给傅时聿倒酒,直到他喝得醉倒过去。

睡倒之前,他的眼神开始恍惚,握着她的手腕,似乎在呼唤谁的名字。

江晚棠将沉甸甸的酒瓶放在一旁,揉了揉手腕,思考着自己能不能顺利脱身。

不远处一直小心伺候着的丁老板,见到这情况高兴极了,见傅时聿喝醉了,连忙要给他安排总统套房休息。

夜色阑珊这般的顶级会所里,各色服务一应具俱,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江晚棠与宋智一同将人送进套间里,然后殪崋 如同一条泥鳅般,扭头就悄悄从门口溜了出来。

结果,一出门就撞见了丁老板。

丁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出来了?刚刚傅先生不是还拉着你的手吗?这就是要你作陪的意思,要把握好机会啊。”

大概是因为方才傅时聿的模样,让丁老板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虽然还是在警告她,却已经和颜悦色许多了。

“傅先生……傅先生已经睡着了,我现在在里面,不太好吧。”她小心翼翼的说。

“有什么不好的?”丁老板似乎感受到了她打退堂鼓的心,刺激了一句:“傅先生年轻英俊,多少人想攀还攀不上。你还得感谢你爹娘给你生了一张好脸,让你长得像他的意中人。”

江晚棠摇了摇头,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怎么可能是傅时聿的意中人呢?是他最讨厌的人还差不多。

临死前的一通电话,他都不愿意接。

“小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爸还欠着我上千万的赌债。”

丁老板语气沉了些:“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要是抓不住……可别怪我不留情啊。而且,让你伺候傅先生,这难道亏待你吗?这样的身价、外貌,你打着灯笼都难求的金主啊。”

两人拉扯之间,宋智走了出来:“姓丁的,你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顺畅啊。为了城南那个项目,用这么个女人来讨好傅时聿,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宋先生,您看,这也是我的一片好意。”丁老板小声解释:“人死不能复生,聊作寄托,哪怕是当个摆看的花瓶,也算是能派上点儿用场不是?”

江晚棠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嘀嘀咕咕,心里有些紧张。

宋智走到江晚棠身边,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算了,你进去吧。”

江晚棠愣住了,旁边的丁老板则喜不自胜,催促她:“没听见宋先生的话吗?赶快去啊!”

“我警告你,你就在旁边呆着,等他醒来。”宋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别做什么多余的小动作,更别动歪心思,不然有你好看的。”

江晚棠脸色都要青了。

她与傅时聿的那段过往,宋智明明一清二楚。

现在,她顶着一张与前世极为相似的脸,宋智却让她去照顾傅时聿……



这算什么?给傅时聿添点儿堵吗?

江晚棠无可奈何,只能往房间走。

总统套房的面积不小,傅时聿在卧室里睡着了,她就在客厅里寻了个沙发坐下,只觉得心神俱疲。

人生大概就是如此,想要的总是在不想要的时候来。

若是在她死前,遇到傅时聿喝醉了,她恐怕早就上赶着照顾他,希望能获得一点他的好感,哪怕是酒醒之后的一丁点好脸色。

可到了如今,她被赶鸭子上架般坐在客厅里,却连进去看他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正在这时,卧室里忽然传来哗啦一声,似是什么摔碎了。

江晚棠连忙站起身,犹豫再三,她走到卧室门前,推开门缝看了一眼。

房间里,傅时聿显然还没有醒酒。

他大约觉得口渴,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却不小心将水杯落在了地上。

水杯摔成一地瓷片,水也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她冷眼看着,并不想进去。

直到傅时聿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手撑着那碎玻璃片,划出一道深邃的伤口,血流了满手,沿着他雪白的衬衫,染红了衣裳。

江晚棠看不下去了,打开了卧室的壁灯,走了进去。

“你别动。”她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轻声说。

傅时聿就真的一动不动,坐在地上,视线紧盯着她。

江晚棠见他没有纠缠,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先将碎瓷片清理了,省得伤到更多地方,然后拿了一条洗浴室的方巾,蹲在他身前。

“手伸过来。”她说。

傅时聿将手伸出来,她将他手心的血擦干净,再简单的用方巾包扎了一下。

包扎完,她扶了扶他的胳臂:“你起来,回床上睡。”

他似乎还晕头转向,喝醉的脑子昏昏沉沉,顺着她的力道坐回了床上。

江晚棠将他扶上床,正要离开,却冷不防的被傅时聿抓住了手腕,一把拖上了床。

“啊!”她尖叫一声,吓得够呛,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你做什么!”

傅时聿却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推拒那般,将她搂在了怀里:“你是回来,找我报仇的是吗?”

江晚棠一怔,回头看了一眼傅时聿。

他仍闭着眼,显然是醉糊涂了。

可往往醉后吐真言。

在他眼里,即便她已经死了,他们之间却还是这样敌对的关系。

再次看到这张脸,他只觉得她是来索命的恶鬼。

“我……我没有想过要报复你。”她轻声回答。

为了这个男人,她吃过苦、洒过泪、留过血,甚至连性命都赔了进去,都没能换来他的爱慕。

她千百遍的祈求他,能不能爱她一点点,哪怕是说一句假话都好。

只要能留住她的一条命,哪怕她在遥远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他,她也觉得满足。

所有的付出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所以也不存在所谓的报复。

他只是没有回应她的爱意。

不能爱上一个人,怎么能算是他的错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梦里见到你了。”傅时聿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带着一点儿惆怅:“外婆说,是因为你恨我,所以不会入我的梦。”

江晚棠的心头,如同被狠狠捏了一把,并不为傅时聿的怀念,而是因为外婆。

在她前世那充满坎坷的生命里,只有外婆是珍爱她的人。她都不知道自己离世之后,外婆要怎么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想到这里,她心头酸涩不已,只想插上翅膀,去郊区小院看看。

哪怕外婆已经不认识她了,可她也想看看,外婆过得好不好。

“你恨我吗?”傅时聿轻声问。

他似乎真的将她当成了前来入梦的江晚棠。

而这个问题,在陷入无边黑暗中的那一段时间里,江晚棠也反复的问自己。

她恨傅时聿吗?

其实是不恨的。

既不恨也不怨。

可重来一次,她也不想再爱他了。

爱一个人的滋味,太苦太苦了,她尝试过一次,真的已经够了。

次日,江晚棠是在傅时聿怀里醒来的。

昨天晚上,她怎么也推不开傅时聿,也不知折腾了多久。

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惫,让她没办法继续拉扯,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夜好眠。

在他们曾有的那5年的婚姻里,她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这样在他怀中醒来,像一对甜蜜的夫妻。

可如今她在他怀里醒来的时候,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推开他的手臂,下一秒,傅时聿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先是震惊到不可思议,紧接着就是暴怒,一把将她推开。

江晚棠猝不及防,后脑勺撞在墙上,只觉得脑后生疼。

天旋地转间,她跌到地上,对上了傅时聿暴怒的眼。

“谁让你上我的床!”他从床上跳下来,身上的衬衫已经皱巴巴的,头发也十分凌乱,却也有一份颓废的俊美。

他捏着江晚棠的下颚,对上了她的视线。

“傅先生,是你昨晚拉着我不放,可不是我故意要留在你床上的。”江晚棠冷淡的解释了一句。

傅时聿看着她,像是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般:“丁振……他怎么找到你的?训练了你多久?举止、谈吐,找谁来训练的你?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经过了刻意的训练,眼前的女人,怎么会跟江晚棠,有着这般相似的感觉呢?

灿烂的阳光下,经过了一夜之后,她的脸其实已经没有昨夜那般像江晚棠了,可她的言谈举止,甚至连倔强的、不服输的姿态,愤怒时略带冷清的语气,都跟江晚棠一模一样。

“傅先生,我仅仅只是因为父亲欠了一大笔赌债,所以才不得不在昨天给您倒酒,别的事情我一概不清楚。”江晚棠故意将自己说得格外卑贱,希望不要引发傅时聿的兴趣:“其实,无论是面对您,还是面对其他客人,我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人训练过我。”

傅时聿像是更愤怒了。

他几乎是气急败坏,质问她:“丁振,让你顶着这张脸,去服侍别的男人?”

江晚棠咽了口口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但凡是个男人,恐怕都没有办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去为别的男人提供这种服务,更别说是傅时聿这般骄傲强势的男人。

这甚至无关爱恨,只是一种简单的占有欲。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另一头,傅时聿已经越过了她,显然是要去找丁老板算账。

江晚棠十分焦急,却不知道要怎么阻挡。

她跪坐在地上,心神不宁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了认命。

想当年,她想要逆天改命的攻略傅时聿,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却还是不能改变他的心。

到了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低微到了尘埃里,更没什么办法能阻止他。

她爬起身,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坐在总统套房里,将冰箱里放着的小甜点吃了。

即便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吧。

她心想着。

她一口一口吃着那甜腻的蛋糕,感受着那久违的香甜滋味,静静等待着命运降临。

过了片刻,总统套房的门被推开了。

丁老板春风满面,见她在房间里吃蛋糕,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更是喜不自胜。

“小江,你真是太争气了了,我可算是没有看错你!”丁老板笑嘻嘻的走过来,看见她脸上的手指印,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略带着同情的微笑。

“有钱人嘛,总是有点儿洁癖,你在这种场合遇见了傅先生,他难免会觉得你不干净。”丁老板叮嘱她:“再有下次,你可记得跟傅先生说,之前可没人动过你,你是干干净净跟着他的,知道吗?”

一瞬间,江晚棠只觉得他的言语那般的恶心。

她好像是个驴马般的货物,被男人用放肆的言辞相看。

上一世即便傅时聿再不喜欢她,却也没有让她经受过这样的屈辱。

“行了,别觉得委屈,早点儿跟傅总说清楚,趁着他还有新鲜感,万一拼个一儿半女,你这一辈子就有靠了。”丁老板如同颁布圣旨般,向她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傅先生对你很满意,愿意包下你。”

江晚棠听到这话,几乎愣住了。

“傅……傅先生要包下我?”

她说完,扯了扯唇角,只觉得这话特别好笑。

前世,她和傅时聿纠缠了一辈子,最后也没能得到傅时聿的感情。而现在重来一世,她不过是顶着一张与前世有些相似的脸,他竟然要包养她。

这算什么?

前世的磋磨还不够,还想再来一次吗?

“我……我不想去。”她轻声说。

她的话,让丁老板勃然色变。

他冷哼一声:“不想去?通天的路都给你铺好了,你竟然说不想去?你知不知道别的流莺都多羡慕你,长了一张好脸,刚刚进来陪酒,就能攀到这样的大金主!”

江晚棠没说话,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深切的无可奈何。

人生处处是无奈,原来重生一世,所谓的自由也还是这么艰难。

“我告诉你,你爸还欠着我一千万赌债!就是把你跟你爹都拉去卖器官,都卖不了这么多钱!”丁老板如同个老鸨般,给她分析着利弊:“相反,你跟着傅先生,最多一年,肯定能搞到这个数,说不定不仅能还清债务,还能给你把下半辈子的本钱都捞上,有什么不好的?”

江晚棠沉默许久,意识到,其实摆在她目前的路只有两条。

第一条,被傅时聿包养,成为自己的替身。

第二条,被愤怒的丁老板送进红窝,去迎接不知从何处来的男人。

她唇角带着苦笑,几乎难以相信,这就是她接下来要面对的人生。

“我能不能选第三条路?”江晚棠语气中带着无奈:“你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靠自己还你一千万。”

当年,她能将MC做得风生水起,如今她白手起家,也不缺乏重头再来的勇气。

“就凭你?”丁老板嗤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吹牛逼也不打个草稿,一个念完高中就出来混社会的小太妹,还张口靠自己还一千万,你现在拿出一千都够呛!”

挣扎了一个上午,江晚棠发现,她着实对目前的情况毫无办法。

下午三点,一台加长宾利车停在了夜色阑珊门口。

被丁老板送上车,看着窗外飞快倒流的景象,她感觉自己的人生,简直比最狗血的小说还要狗血。

车子停在了幸福里门口,她看着那别墅外的门牌,情不自禁的伸手触碰了一下。

司机帮她按了密码,让她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傅设,几乎与她走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区别。客厅里哪盏奢华的水晶灯,被打理的一尘不染,在白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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